她有些机敏在身上的,先头的话只说了一半,将另一半的话递到了他嘴边,只等着他答了,她便好顺势以退为进,届时他不应便是他见死不救。
只是她眼眸中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狡黠,让他当即便堵了她的话头。
江逾白掀了眼帘,望着从屋门上的明纸透进来的日光,顺着一根根交错的横铬甫出一个个昏黄的光影落在屋门边的桌案上。
还有桌案上眼下正被一条臂膀轻轻压住的书册,书页时不时翻动着,他知晓书页上头的字想来都不曾被瞧过。
还有桌案旁被笼在身上的墨色的蒲团,快要入夏了,蒲团里头还攒了棉,也不知道安记不记得换上竹编的。
良久,江逾白不自觉道。
“原也不是不行。”
声音恍若平静如月的岸边簌簌的潮水,悠扬低沉却有力。
苏婳婳眼皮子正坠着,冷不防听见身后长案处江逾白没头没尾的声音,身形随之一顿,而后又听见他说了一句:
“可这样的事,似乎颇费气力。”
至此,苏婳婳才明白,江逾白说的是她方才不能说出口的话。
他应她了。
苏婳婳一时不及应,脑中倏地从浑噩中清醒了大半,而后缓缓回转过身,满眼的不可置信。
她望着端坐在长案前的江逾白,墨色珠玉一般的眸子半掀着,分明是深不可测的模样,屋外的阳光想是正要西落,竟穿过冗长的距离,将柔软的橙色的光星星点点落在他的肩头。
骤然一瞧,他好似肩披了熠熠烟霞,周身发生昏黄却游弋不止的光晕。
像……九天上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