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情不自禁为她拍手叫好:“不愧是李镖头,这一招又叫作无中生有,借着讨口彩的东风,生生从那帮穷酸儒生的荷包里掏出银钱,他们偏还掏得心甘情愿!”

李明琅勾起嘴角,笑眯眯地看向王掌柜,像看一只吃饱了正在吐鸡骨头的黄鼠狼:“黄鼠……哦不,王掌柜的有所不知,咱们设的三档餐食,并不只是为了讨个吉利,否则我直接来一百份状元餐,岂不方便?”

“哦?”王掌柜往后一仰,双下巴抖一抖,“那是为何?”

“榜眼加五文,状元加十文,那本来只想出五文钱的书生就会想,钱都花了,何不再多出五文?他们心有计较,自以为占了实惠。如此一来,状元餐卖的自然要比只设一档餐食来得好。”

王掌柜适才恍然大悟,他挠一挠脸上的痦子,忽然道:“李镖头,你刚才是不是叫我黄鼠狼来着?”

“你年纪大耳背,听错了吧?”李明琅讪笑。

回到镖局,李明琅看着院里人来人往,小厮燕小五正组织人手去分发传单,马厩边的绿马车全派出去送货,一派欣欣向荣,不禁舒一口气。

她边往书房走边问翠翠:“谢钰上哪儿去了?”

翠翠帮她解下披风,偏头想了会儿:“不晓得,谢少侠刚才还在镖局呢。兴许是去河堤那边看着人做事了吧。”

云生镖局的书房仍然维持着李明琅父亲在世时的模样,敞亮大气,书架上没多少装点门面的经书子集,只随手堆了几本游记。书桌后的花瓶里塞了几支卷轴,看着像没有挂起的画,实际上却是大行朝的舆图。

标有山川河流、州郡城池、官道小路的舆图在大行朝算是禁物,只有三品以上的将军和宫里能拥有,民间私自作图轻则入狱,重则人头不保。

李明琅起初发现这几张舆图时吃了一惊,后来却觉得,她爹费劲心思得到舆图也是为了镖局着想。日后云生镖局要发展壮大,少不得用上这几张地图。

她松一松紧绷的领口,将卷轴丢回花瓶,施施然坐在太师椅上。

翠翠出去泡茶的工夫,李明琅到底没耐住性子,见书房外没人路过,就咧着嘴从腰间解下荷包,往下一倒。再把藏在博古柜顶上的木盒取下,解开铜锁,捧着盒子哗啦啦往下倒。

看着古色古香的书桌上那一堆亮闪闪的银子,李明琅乐得止不住笑意。她一手拖着下巴,一手在碎银堆里拨来拨去,跟玩米堆里的大米似的,令人轻松愉悦。

本该清新雅致、书香悠悠的书房,如今却充斥着铜臭味。

李明琅俯下身去,埋在银子堆里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