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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中,李珰将顾灵山的事断断续续地说与她听。

负水依旧专心演奏,情绪没什么变化。

顾灵山之死,她虽心感快慰,心底更多的,却是对那样一个高冷清贵如山中之月的人骤然消逝的惋惜。想必淮安城中,对其生前身后之事议论者颇多。

李珰自然看出了她面上的不忍之色,一下子笑得开怀:“天下倒少有像你这般恩怨分明、光明磊落的人了。”

负水觉得这话真是抬举她了。一曲奏毕,她起身行礼:“将军,若无他事,属下先退下了。”

李珰随意挥挥手,已经闭上眼小憩:“去吧!”

负水扛起鼓出门,帐外天色已经变为幽蓝的暗色,她迎着晚风,脚步间身上战甲吭哧作响。马尾如今被规整地盘在头上,用方巾缠住。若非生得一双柳眉,瞧不出那人半点女儿模样。

夜间巡逻的卫队打起火把。

淮水边多污泥,尤其是下雨之后。扎营的软地上都被铺了细碎的砂石,负水小心辨认着,避免踩空,明日她还得跟着李珰出征。她晓得,对她的考验才真正开始。

顾灵山之死,不知有无李珰或太子手笔。

她觉得,自己对顾灵山的恨远不至于说出一句“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只求“因果报应,有始有终”。然世事环环相扣,常说冤冤相报何时了,等一个尘埃落定实在太难。

她最多便是趁他落魄之时,站在廊上,让他瞧瞧自己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得意模样。

哪想到,会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