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远鹤显然易见地沉默了一瞬,浅浅吸了一口气,沉稳地说:“我知道。”

骆母放下心来,提醒了几句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和忌口,末了,烦道:“实在不行,送到家里来,我帮你照顾!又是你那个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吧……真是的,都十年了也不知道带回来见一见。”

对于骆远鹤来说,这些常人的人情世故就像是一个个既定的圆圈轨道,是设置好的程序,他一切全凭成长经验里潜移默化的下意识去操作,这可以帮助他最小地消耗心力,从而把专注力更多地放在艺术上。

带缪存回家,原本并不是一件在考虑范围内的事情。他有自己的家,虽然小小年纪就离群索居,说话天真奇怪,但也许小朋友并不喜欢这样多余的一份长辈关爱。

再长大点,带回家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了。正如两人在过年间也不过就是互打电话问候一句新年好,问一句你那里开始放烟花了吗,缪存会说,我这里烟花很漂亮。君子之交淡如水,骆远鹤从没有想过,也许缪存是待在自己的小阁楼上,孤孤单单的,从阁楼的小窗户里,其实并看不到烟花。他只是听见了,想象着很漂亮而已。

一些缪存身上显而易见的疑团,骆远鹤不是没有看见,他不过是不喜欢用关心的名义去窥探。缪存想分享的时候,就会说的。他也没有想过,对于缪存这样性格的人来说,心里想的却是,骆老师想知道的话,就会主动问了,等他问了再说吧,否则岂不是让老师为难了?

两个天然厌倦社交的灵魂,齿轮纵然是一起转动的,却总是错过那个最严丝合缝的契合。

骆远鹤笑了笑:“等他身体好了就带回来见你。”

骆母并不很在意这桩事,她更在意的是的,“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来见我我才安心!三十岁了!”

挂了电话,原本想看看缪存有没有踢被子,没想到正逮到他睁着眼睛。

“睡不着?”

缪存敛着眼眸不敢看他:“jess真的不是你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