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世真想说句他不是我男朋友,又觉得解释起来麻烦,只得干笑一声,咬牙默认了。
容嘉上乐滋滋地拉着冯世真出了客栈,说:“现在还不到两点呢,镇子又不大,我们去一趟南桥也来得及。”
冯世真终于忍无可忍,甩开了他的手,“你怎么对这个事怎么感兴趣?这么喜欢破案,你怎么不去巡捕房?”
容嘉上有些诧异,嗓音放柔了些,说:“我只是想帮你,世真,我并不是想窥探你的隐私。你和你真正的家人失散了,也许他们也一直在找你。”
“我的家人就是冯家人。”冯世真冷声说,“我爹妈救了我,把我拉扯大,对我没有半点不好的。现在冯家是败落了。怎么?我这就要急着找亲爹,万一他有钱,我正好可以去投靠?”
“当然不是。”容嘉上忙道,“你也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你和冯家感情好,可你就算不打算认亲,难道不想找到你弟弟吗?你就不想知道凶手是谁吗?”
冯世真沉默了。
弟弟在她模糊的记忆碎片里,只是一个在襁褓中哭闹不停的婴儿。作为一个才三岁的孩子,遭遇那么一场大变,她本应该忘记一切的,却偏偏记住了。二十年来,她每次梦回当年惨烈一幕的时候,都能听到弟弟撕心裂肺的哭声。但是火烧得那么旺,她慌不择路地逃跑,顾不上把弟弟带上。
“你还记得多少?”
坐在向镇南行驶而去的车里,容嘉上问。
冯世真疲惫地低垂着眼帘,说:“当时太小了,只有点模糊的记忆,只记得我娘带着我和弟弟坐着板车,还有就是遇到歹徒时,我娘尖叫着让我快跑……”
九十七
“你见到了劫匪了?”
冯世真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不过是个黑色影子罢了。在梦里,他有时候是一只大黑狗,要扑过来咬我,有时候是一个大石头,从天而降把我砸倒。你记得你三四岁时的事吗?”
容嘉上想了想,说:“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在花园里玩,被蜜蜂叮了,疼得大哭。后来问了我奶娘,说是我三岁时的事。还有一次,是太太生了芳林和嘉辛,我去摇摇篮,摇得太用力了,他们俩大哭。太太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上。那也是三四岁的事。”
“好吧,”冯世真不禁嘟囔道,“这下倒轮到我替你感到难过了。”
容嘉上轻笑了起来,又握住了冯世真的手,“我们俩都是没娘的孩子,我那个爹还形同虚设。我们确实该同病相怜。”
“谁和你同病了。”冯世真微笑,“我爹妈可疼了我。”
“是,是。”容嘉上有些感叹,“所以说,世真,我挺羡慕你的。”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南桥的茶水店已换了掌柜,是老掌柜的儿子。容嘉上说明了来意,又给足了小费,新掌柜立刻一溜烟跑回家,把老头子背了过来,让客人问话。
那老掌柜眼睛已经瞎了,记性却好。容嘉上刚问了两句,他就点头道:“我记得的。死了的客栈老板两口子是我堂侄儿和他媳妇儿,我怎么会不记得?投宿的那母子三人,是坐着驴车,打从西南边过来的。小孩子尿布湿了,就在店里桌子上换的尿布呢。当时还有个小女孩,几岁大。”
冯世真轻声说:“老人家,那女孩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