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雪坐在床榻上,看着檀云一锭一锭捡起来,又仔仔细细的擦干净放回盒子里。
想要开口的话一下子就收了回去。
“这金锭子招人眼,寻常人家怕是一辈子都得不到这么一块,姑娘可万万要收好。”檀云将锦盒交给她,又道:“奴才下去给姑娘熬姜汤。”
叶重雪实在是不愿意见这东西,索性一脚踢到了床底下,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她刚看过檀云的脸色,瞧不出一丝异样。看样子他们人应该是没事的,只是让他们睡着了而已。
若不是这一盒金子在,昨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叶重雪抬手捂了捂额头,可随即便闻到手心中传来的血腥味。她举起手心看了眼,面色立即褪的惨白。
只见她的指甲盖里有许多血迹,如今一夜过去都已经凝固成块,可在那雪白的手指上却还是红的刺眼。
这是……那个男人的血。
昨夜,她发疯似地去咬他,抓他,指甲都陷入了他的手臂里,这些血迹便是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想到这儿,叶重雪喉咙一阵翻滚。
她白着脸跑下床榻双手放在铜盆中不停地搓洗着。直到手指都开始泛白,也依旧不停下来。
“姑娘这是做什么?”檀云端着姜汤进来,就见叶重雪在不停地揉搓着双手。那力气看着像是要将手给揉出血来。
“无事,粘到些脏东西。”叶重雪摇头,转身却见檀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了?”
檀云把姜汤放桌子上,小心翼翼的瞥了叶重雪一眼:“姑娘,二爷来了。”
谢怀安是昨日才查到叶重雪在哪儿的。
她跑的太快,自己又猝不及防。谢家人手哪怕是再多,查起来也是废了一通劲儿。
倒是没想到,她居然一声不响跑去了城郊。
此处荒凉,平日里又人烟稀少,基本上无人居住。谢怀安下了马看着门口那还未修好的大门,叹了口气。
叶重雪到底是个娇弱女子,一番赌气这才跑了出来。可她在临安时千娇百宠惯了,又哪里知晓外面的艰难。
这些时日她只怕是吃尽了苦头。
“她居然住在了这样的地方。”从马车中出来的谢兰慧也是如此想的。
她抬手抬手举起帕子嫌恶般的遮住自己鼻子,可浑身却依旧透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我还当她从谢家出来是有了什么好归宿。”
“原来也不过是如此。”
谢怀安扭头瞪了她一眼:“是你自己非要跟着出来的,若是待会儿还说这话,你就给我回去。”
这是在外面,且王氏不在自己身边,谢兰慧不敢忤逆哥哥。
她白着脸,摇了摇帕子悻悻的道:“知道了。”
去通传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叫他们进去。谢兰慧一路跟在哥哥身后,可却又忍不住的吐槽:
“这里里怎么都是杂草?里面不会冒出一条蛇出来吧。”
“这么大的院子,里面居然连个假山都没有,堆的石头乱糟糟的。”
“天啊,这湖里的水都浑浊了,脏死了。”
谢兰慧走一步便要说上一步,前方,谢怀安听着额头上青筋暴起。若不是前方有人带路,他怕是控制不住叫她回去。
可是他不说,谢兰慧却是更加的得意。
今日她过来便是想瞧瞧这个女人过的多惨的,那日她如此不给自己脸面,活该她有这么一天。
如今看见了自是心中舒爽,谢兰慧都差点儿要笑出声儿来。她自幼就是在谢府长大,金尊玉贵,自然是不曾住过这样的破地方。
屋内,听着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叶重雪放在扶手上的手捏紧了。
昨夜她受了惊吓,如今状态不佳本是不该去见他的。只是谢怀安都找到这儿来了,自己若是不见,未免有些没有说辞。
虽是已经退婚,可谢家到底是家大业大,自己也不好彻底将人得罪透。
叶重雪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抬手揉了揉脸颊,想将脸色给弄红润一些。
可目光瞥到自己的指尖,她又不甚自然地放了下来。
门口,谢怀安等人靠近。檀云低头去开门引人进来:“二爷,这边请。”
对于她这个做奴才的来说,自然是希望两位姑娘和好如初。这世间于女子而言本就难,退婚后的女子别说再嫁,就算是不出门只怕都要遭受人的非议。
谢怀安站在门口深深吸了口气,通过这件事,算是他这三年来第一次重新认识了叶重雪。
这才知晓她还有这样的气性,说到底是他先不对在先,错都在于自己,此次将人哄回来,日后必然好好待她。
谢怀安深吸一口气,这才进屋。
而谢兰慧也落后一步,扭着腰肢走过来。
她跟着哥哥坐了一上午的马车到这破地方来,一路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她哪里来过这样破的地方。
拿起随身的小铜镜,谢兰慧照了照自己的脸,又十分满意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