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雪是被一顶轿子抬走的。
夜色正浓,外面偶尔传来几声乌鸦叫,除此之外这一路上都没有半点声响。
她脑海中的想法千万遍,浑浑噩噩的面色越来越白,这时轿子总算是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随即有人站在轿子前,声音带着恭敬:“今日是我们唐突了,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这人的声音又尖又细,尾音还带着几分娘气。
叶重雪在轿子里咬了咬唇,她在戏本子里看见过,太监就是这么讲话的。
他也不在意里面的人回不回自己,自顾自儿地说道:“误会一场,我们这就送姑娘回去。”
“误会?”无端端把自己绑到这里来,他居然还说是误会。叶重雪在轿子里缩成一团,若不是她如今的性命被掌握在他人手里,她定然是要出来问问到底是什么误会。
轿帘两边被人掀开,那人站在叶重雪面前,将手中的画轴一点点打开。
借着窗外幽幽的月光,叶重雪看了那画卷一眼,随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那画卷上的女子与她生的很是相似。
只不过,又不像她。
女子穿着一袭雪白长裙,袖口处绣了几枝绿梅。身上别的装饰都没有,她就这么躺在莲湖旁,歪着头好像是睡着了。
可叶重雪看见的一眼,还是羞红了脸。
那画面上的女子分明穿了衣服,可却还是很勾人妩媚。她身上的那件纱裙已经被水淋的湿透,依稀显现出曼妙的身姿来。
她抬手撑着脑袋,松松垮垮的衣领往下垂,露出一截香肩。白皙细腻的肩头上,有一朵半开的并蒂莲胎记。
分明只是露出了一截肩头,却莫名让人觉得呼吸急促,不敢再乱看。叶重雪赶紧低下头,却见那玲珑的身姿下,美人的一双脚却是赤.裸的。
白嫩的双脚如同月牙,整个浸泡在水中。池中的锦鲤瞧见了,游着过来亲吻美人的足尖。
这是一副极为香艳的美人图。
叶重雪彻底不敢瞧了,急急闭上眼。这上面的人必然不是她!
她……就算是生得有几分相似,可是她哪里有这个女子这样妩媚天成?分明只是露出了一截肩膀,一双脚。
可就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这是我们主子的结发妻子。”见她这幅模样,大太监轻轻笑一声,动作轻柔的将画卷给收了起来。
“两位主子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抓了姑娘过来实非主子所愿,只是姑娘与她生得几分相似,这才一时没有控制住。”
那女子与自己生的倒的确有几分相似。
叶重雪点头,可随后却是又觉出几分不对劲:“那她人呢?”
大太监低下头,面上满是遗憾:“多年前已经病亡了。”
原来阴阳两隔了,叶重雪对画上的女子感到几分可惜。可想到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心中还是觉得颤抖。
接下来的一切叶重雪就不知道了。直到再次醒来,发现正躺在自己的床榻上。
她谨慎的往四周看去,瞧见熟悉的布置后,发冷的身子这才一点点回暖。
撑着身子看向窗外,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只有一丝月色。叶重雪翻身想下去喊人,手却碰到了身下的锦盒。
叶重雪疑惑地打开,可瞧见里面整整一盒沉甸甸的金子后,立即就恼了。
“疯子!”半夜将她带走,又那样吓她,如今居然拿银子来羞辱她,堵她的嘴。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实在是可怕。
冰冷的声音,粗喘的呼吸,还有放在她颈脖上,仅仅只是一只手就掐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叶重雪顿时觉得手中的锦盒都在发烫,她毫无犹豫的扔下了床榻。咚的一声响后,整个庄子却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这个庄子上,所有人都像是消失了。
叶重雪喊了几声,却也无人回她。她面色越来越白,那人能在庄子上掳走自己,又平安无虞的送回来,可见本事有多大。
她到底是得罪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黑夜里,那掐住她颈脖上的手似是又开始用力。叶重雪趴回床榻上,只觉得呼吸困难。
她就这么睡了一晚,偷偷哭了一会儿,昏昏沉沉的,直到没了知觉。
檀云一早来喊她,可叫了几声却都没有反应。她伸手在她后背上摸了一把,却摸到一手的薄汗。
“姑娘……”她吓了一跳:“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我让人去给你请大夫。”
“不用。”叶重雪趴在床榻上摇了摇头,她早就醒了,只是喊了他们许久都没有人回。
“只是昨夜做了个噩梦,受了惊而已。”再说了,那人权势滔天,手伸的那样长,不知是不是还派人在背后盯着自己。
叶重赶紧摇了摇头:“不用去叫,我没事,煮碗姜汤过来就行。”
檀云不敢忤逆她,点头就要下去。脚下却是踩到什么硌了她的脚:“这是什么?”
她低下头,瞧见一地的金锭子。檀云脸都白了:“姑娘!你怎么把金锭子这样乱丢?”
这是她不想要的!她看都不想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