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现在军中没有合适我妹子的人,不是有妻室就是人家有婚约,你说我那同僚……他就更不行了。”钟乐山心中烦燥。
“怎么不行?既然跟你一样是从九品,怎么就看不上你妹子了?你妹子的模样十里八村都难找,长得好还贤惠,操持家务,都是一把好手,哪里配不上你那同僚?”
钟绿兰被说的,眼晴红通通,手里捏着帕子。
钟乐山:……
哪里配得上?刑将军要是能看得上他妹子,那早就娶亲了,不知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塞进将军府,那是眼巴巴的,可如今刑鸿泽二十七岁还未成家,二十二岁的钟乐山都算大龄男子了。
有不少成家早的,孩子都满地跑,叫他叔叔了,二十七,若早成家,生个儿子都快娶妻了。
现在看来,都怪当年那个折磨他们将军的那个可恶女人,长得竟然跟天仙一样,惹人心生怜爱,怪不得将军一直没娶妻,这么一个惊艳绝纶的人儿早早遇到了,那其它女人,再看岂不是都是稻草。
根本入不了眼了。
哪怕那个女人,是个恶毒的。
钟乐山一边想着,盼着将军惩罚完了,能赏给他做媳妇儿。
一边又想,那怎么可能呢?这么多年,他恨得咬牙切齿要报仇,对此念念不忘,前段时间路上遇到一伙劫道,顺便出手斩杀后发现被劫车内的人,竟然就是那个当年得罪了他的那该死的仇人。
在他看来,小心眼的将军,为了报当年之仇,罚这个娇儿,真是连军务都忙得觉都不睡的连夜处理完。
昨日去领人的时候,将军还一脸要对方血债血偿的样子,今日竟然把人背下了山了。
唉,恐怕这娇滴滴的人是轮不到他了。
连嘴里的混沌都不香了。
他烦道:“我那个同僚,他不一样,他……绝不会娶我妹子的,死心吧。”本来想着别伤了妹子的心,今天看这样子,不把话说明白了,他家里人是听不懂的。
别觉得自己儿子升了个从九品官儿,在村里人人奉承他们,他们就觉得自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外人就都得高看他们一头。
他要是个将军,或许会,他只是一个从九品小武官而已……
“你是说,他家里不一般?那更应该给你绿儿妹子说合说合,你三弟明年就要参加乡试,若中了进士,进士的妹妹如何配不上你那同僚。”那老丈哼声。
若真是家中不凡,又怎么会和儿子都是九品官儿,不过是比他们农家好一些,绿儿清清白白女儿家,如何配不上,他觉得很配。
老二带回来的同僚一表人才,出手大方,还给家里租房的银两,送了老大儿女一对金锁,送了老三上品的松烟墨与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的澄心纸。
给家里的女眷买了几匹上好的绸料,出手之大方,怪不得钟家一家子都看上了,听说要住几天钟家后面的老宅,钟家人还特意去打扫一番,只是那老宅,几年不住,着实有些破旧,不暖和,一家人几番邀请到那位刑官人到新宅住,人家没有来。
钟乐山不想开口,他不知道他就几年没见的家人,怎么就被这村子里的人捧得这么高了?说不定他就算说出那位大人的真实身份,他家人还觉得是机会,机不可失,也不会觉得配不上,真是膨胀、是妄想。
待碰壁,自然就知道好歹,他不言,大口吃起馄饨,喝起汤来,任这些人说出花来,也不吭声。
一家人都帮着钟绿兰攀高枝儿。
嫂子还盛了一大海碗馄饨让她给老宅那边送过去。
这小姑子看上人家了,全家人都看出来了,那见了人一脸羞答答的样子,大嫂嫁进钟家的时候,他家还住在老宅,穷着呢,这小姑子什么苦都吃,什么活都干,现在钟家好了,天天就是一身金贵样儿了,也就饭点会搭把手,家里其它的一概不管,只每天绣个花,缝个鞋。
早点嫁出去也好。
钟绿兰对二兄不说话,似乎不同意说合她和他同僚这门亲时,就心中一紧,想着对方那样子,笔直的身段,英武的脸盘,全身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全身上下一举一动,都隐隐有股王者之风。
真真的勇武矫健,往那一站,极是非凡,一看就是个能保护自己妻儿照顾好家宅的好男儿。
比那病怏怏的富户之子,不知强了多少倍,她一眼就心悦了。
她手里拿着帕子,接过了嫂了递过来的馄饨汤碗,“今儿个立冬,正是吃馄饨的时候,你送一碗过去……”接触一下,农家也不讲究那些不见外男的礼仪,真要遇到合心仪的男人,自然是要说两句话儿才好。
也许对方就看上他们家的小姑子呢,出手那么大方的男子,可是给了她两孩儿每人一个小金锁,都被她藏好了。
要是真能结亲,真是便宜她们家小姑子了,希望她也能沾上光。
她瞧见了,结了婚的和没结婚的,看男人角度是不一样的,那男子,可是生的龙章凤姿鼻梁挺拔,面色甚是威严,白天是好男人,晚上也是个好男人!
嫂子冲着小姑子,意味深长地一笑,能不能把握就看她家小姑子有没有这个命了。
……
花露被拽进房里,周围都是陌生的东西,很简陋,她就顺势扑到他后背,抱着他的腰,在后面左摆右摆地撒娇,就跟个无忧无虑的小女童一样,再恶劣的条件,有男主,他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
花露是抱着这样的欢喜的心态,跟男主闹着玩,还“咯咯”笑了两声,说了一句:“官人,我饿了。”
这一路上走了很久,那点榛子野果早就消化了。
刑鸿泽沉着脸,扒开了缠在他腰间的手,回过了身,低头瞪了她一眼,见她仰着小脸,因为不让抱着了,不开心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脸色,慢慢嘟着脸蛋,那红唇也撅了起来,一边撅还对着他轻扭晃着身子。
就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还是那种让人操心要人哄的。
“别动。”
刑鸿泽阻止了她晃动,伸手解着她腰间捆的绳子,花露就乖乖站在那儿任他解,手还不老实地放在他手臂上,还捏一捏,晃一晃,一句话不说,就用动作在撒娇,似对他在说饿……
饿?
饿就对了!
以后不但会饿,还会劳累,还会全身痛,还会哭,还会……
刑鸿泽脑中想着,以往他偶尔想起来,心底都会有着复仇的快感,可是今天……
但他也会把复仇进行到底。
先挨饿吧!
他解开了绳子,“我出去一下,你在屋子里老实待着。”来到这个村子,他并不担心她会跑,这里布了他的眼线。
钟绿兰端着一大碗馄饨来的时候,就看到老宅屋子里多了一个女人。
穿着倒是破烂。
但是花容月貌,她一进来,那回身的身段,她一个女人见了都舍不得移开眼睛,又看了她身上好几眼,也不知道怎么长的,穿着破衣烂衫,居然也觉得好美,破衣服都让她穿出绝美了。
她怔过之后,警惕地看着花露,“刑官人呢?你是谁?”
花露一回身,看到一个容貌似小家碧玉的女人,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绫罗绸缎,但也是上好的细棉,精心缝制,腰带也做得很好看,这个世界无论男女,腰带都很精美,哪怕一身白,腰带也必要绣些花样,或镶嵌宝石。
刑官人……
花露不认识这个女人,也没理她,继续在房子里四处看。
就三间小破房,大门一进来是堂厅,东厢一间,西厢一间。
“喂,问你话呢!”那女人有丝颐指气使,这是她家的老宅,自然要问话。
花露看了她一眼。
“你问我吗?”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不问你问谁?”那女人微抬着下巴,看着这个美人。
钟绿兰盯着她,心中有了一丝危机感,她二哥说过,那刑官人会带回来个人,不会就是这个女人吧?
花露哼了一声。
“不知道!”
不过,在看到了她手上端的大碗时,里面好像有馄饨,好大一碗,汤汤水水,上面还有葱花,估计还滴了胡麻油,就是芝麻油,好香。
“你拿着什么啊?”花露饿了,刚才还去厨房看了看,很古早的厨房,冷锅冷灶,别说是吃的,就是一把米都没有。
此时见到吃的,她立马热情了点,笑着对钟绿兰说:“原来你问的刑官人,他刚才出去了,对了你这个,老端着不太好吧,汤别撒出来,放下吧,放这桌上,来来,这边。”她前后反差有点大。
钟绿兰还看到花露眼睛盯着碗里白胖胖的馄饨看。
“这可不是给你吃的,这是给刑官人吃的!”钟绿兰确实拿着手累,走了过去,将碗放在了桌子上,拿帕子擦了擦手指。
刚说完,刑鸿泽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手里提着面袋,另一只手抱了一些菘菜蔬果。
一见到他,花露就高兴了,小腿跑得飞快,立即向他奔过去,因为她看到袋子里有蘑菇,还有几颗果子。
“不是饿了吗?做饭,不会做,或做不好,你今天就别吃了。”刑鸿泽冷冷地道。
十指不沾阳春水,就让她尝尝做厨娘的滋味!
本来以为这位没做过饭的千金大小姐,会发脾气,会跟他闹,哪怕她再像之前好样坐地上耍赖打滚,他也不会动摇,到时候他就有理由责罚她了。
结果,花露满脸高兴地仰着水嫩如珍珠光泽的小脸,“嗯”了一声,点头,欢快地说:“好啊,我最会做吃的了。”
回来的路上,刑鸿泽还做了一番怎么斥责她的言语,结果,一句也没用上,反而让她把他拉倒了厨房,把米面放到柜子里。
刑鸿泽拿来的东西估计是在附近人家买来的,还有一小袋盐,一罐油,五香料,胡椒。
钟绿兰愣在原地,没想到两个人那么亲昵,他们什么关系啊。
为何刑官人被那女子一拉就跟着走啊,为何还能如此亲密的碰触,那女子还抓着他手臂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