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买来的美人3

“刑、刑兄……她、她……”她真是你说的那个极其“恶毒”的女人吗?

不、不太像啊!

这小娘子……长得真好看。

花露身上的衣服破烂,但她整个人藏在破衣服里,白白嫩嫩好颜色,就跟歹竹出好笋似的,破衣烂衫是歹竹,里面的人儿,那才是顶顶鲜嫩,一掐一泡水的好笋。

而且她现在正嘟着花瓣粉唇,大眼睛乌溜溜好奇地看着钟乐山,小脸蛋还怯生生地贴着背着她的男人耳朵与颌骨那儿,像是要躲在他耳朵后,害怕似的依赖着他,去看外面的世界。

要多可爱就多可爱。

要多招人疼,有多招人疼。

看着简直能把钟乐山的心给化掉了。

钟乐山又一次问:这、这么可爱的人儿,这么美的小娘、娘子……真、真的是大人的仇、仇人吗?

刑鸿泽阴沉着脸,一方面心里就像被一根羽毛抚过一样,舒服,一方面又是少年时,受过的恶毒伤害与侮辱,痛苦。

看到钟乐山盯着他背上的人看,眼睛都看直了,他薄唇紧抿了起来。

侧头,看了眼颈侧那本来还趴在他身后小声哼唧跟他撒娇偷懒的女人,别以为他不知道她脚上那染的红色是果子汁,就是一开始不察,背到现在,那鞋就在他面前晃,对一个战场厮杀过的人来说,人血果汁闭着眼睛都能区别。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路竟然没有扔她下来,竟然还背下了山,任她撒娇耍横到现在!

一见到了外男,她又立即脖子一伸,然后凑在他耳后观察来人,精神得不得了。

他顿时把她腿一松,身体往下一抖,花露就被抖落下去了。

“哎呀!”她差点没坐个屁股蹲。

“你!”花露没有防备,突然被扔了下来,一气之下吐口而出,刚要说他有病啊,就看到钟鸿泽的脸色,阴云密布,她立即跟扎了眼的气球,小声夸道:“你抖得正是时候,我刚想下来呢。”

“腿没断,自己走!”他脸色不好看,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闷声走向清溪村的一处很是破旧的小屋。

钟家新建大宅时,并没有在原址重建,而是另在清溪村选了一处地势较高,光线更好的位置,当初的钟家老宅,在新宅的后面,新宅一出,老宅显得更破烂了。

钟乐山在一边看小娘子看到出神,见到花露落地,差点摔着,他手长脚长,急忙伸手想要扶她一把。

“咳!”在前面走的刑鸿泽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咳了一声。

钟乐山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急忙摸了摸后脑勺,看着花露的花一样的小脸蛋儿,忍不住道:“小娘子,你、你没事儿吧?走路,小心些。”

花露见人前,一定要打理好自己,她低头整理了下微乱的裙摆,就算穿得破破烂烂,她也是“乞丐”装里最美的妞儿,

这才抬头:“我没事……”古时男人,就那几个称呼?什么相公、官人、夫君……

眼前这个钟乐山,长得那叫一个顶天立地,威武不凡,模样还有点南韩爱豆的样子,要放在现代,收拾一番,直接就能出道了。

她仔细用手拂了下自己的衣袖,装古人她好像很容易,古人的气质,她好似无师自通,分寸拿捏的极好,比如含羞带怯,轻抚长袖,连走起路来,都飘飘欲仙,自带仙子气质,然后她对人有礼地微微一笑,粉面生春,天生眉目含情地看了他一眼,娇滴滴地回了一句:“……谢谢你,官人……”

结果官人两个字还没说完,就感觉腰间一紧。

人字刚落,她“啊”的一声,就被人拽走了。

被前面那个阎王脸的人给拉了过去。

钟乐山军营八载,什么时候遇见过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一举一动皆撩人,那一声官人,真叫得他脸红又心跳。

那被人拽了下腰间的绳子,她就一路飞奔着过去,就像是一只美丽的鸟儿一样,向刑兄跑去,还轻轻地撞到刑兄的背上,刑兄似乎怕晃到她,停在原地,微微一站,等到她稳了才不悦地往前走。

一边走,刑鸿泽一边想着如何整治她。

他人本就长得英武,不笑的时候还很锐气,冷的时候嘴角一侧再微微一勾,左勾笑是挺酷的,但眼睛却无笑意,反而冷意森然。

他拽着欢快的花露,就进了又小又黑的房子里。

哼!花员外宠到大的女儿,自小娇生惯养的富家千金,估计长这么大,都没有做过粗活,没有生火做过饭,没有洗手作羹汤。

既然如此,就让她好好体味一番,做下人,做人奴仆的滋味,不会这些,那就好好地学,学不会,一次不给饭吃,再不会,就动刑了,思来想去,一会儿备下一根竹板,不会就将她手心打肿,好好教训一下她这无知小儿。

至于那些见血的刑法,他已经抛之脑后。

……

钟乐山魂不守舍地进了钟家。

钟家现在有他的俸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每日三餐,必是见肉,菜色极好。

家中三个儿子没有分家,都在大宅子里住,老大已娶亲,老二钟乐山未娶,钟绿兰未嫁人,老三还小,正在读书,温饱解决后,家里盖了新宅院,也能和睦相处。

午时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饭,今日钟家吃食儿。

白面蒸饼,上面撒着胡麻,也就是芝麻,因今日冬至,钟绿兰和大嫂按习俗做了混沌,家里每个人分得一碗,还有一盘黄芽炒鸡蛋、菘菜炒肉、凉拌茼蒿、及一碟咸脆胡瓜。

这午食儿顶顶好,钟家日子过得顺心,也没有人争抢,人人有份,饭桌前有说有笑。

钟乐山一掀帘子,走了进来。

钟绿兰就笑着招呼:“二哥,快来吃些混沌,用得最嫩的菘菜与猪肉,嫂子做得很香。”

“哦。”钟乐山这才魂儿回归,闻着混沌与饭菜的香味儿,坐了下来。

端过了钟绿兰递过来的大海碗。

钟家二老对钟乐山这二儿子很满意,老大以后留在二老身边养老,钟家老二,那大小是个官儿,将来不一定在老家定居,老三又走科举的路子。

花费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小钱,一家子人,几乎都是老二的俸禄在养着。

无论是老三还是老大两口子,对钟乐山都是毕恭毕敬。

就连二老脸上都满意至极。

等供得老三考上了举人,那他们钟家就不止现在这气象,他家老二是功臣,如今连女儿钟绿兰的婚事都要靠钟乐山张罗。

钟家的老爹最先用过饭,他先吃完了,放了筷子,坐直了才说道:“乐山,你妹妹绿兰也不小了,过了年就十九了,这婚事,还要你帮他张罗张罗。”

当初那门订亲的富户,就是看钟乐山做了从九品武官后,才牵成的线,谁知还未过门人就死了,真是晦气,早知道就定这门亲了,害绿兰担了个克郎的名头,后来找人算,说钟绿兰得找个能降得住她命格的人,最好阳气旺,找个武官是顶好的,若没有,从武参军的男人也行。

从钟乐山回到钟家,这话已经提三次了。

对家里这一窝人,他真是一脸无奈,想要在军中出头那有多难?像他这样在军中无根无实的人,升了从九品,那是他运气好,跟对了人,又一鼓作气,抓到了敌军首领,立下了大功,才给了个从九品,武将想升职太难了,以为那么容易呢。

军中能有几个武将?能介绍给绿兰?

就算有,不是人家有背景,就是已娶妻生子,再就是人家比他官衔大。

哪个能要他妹妹?一个农家女。

他看了眼钟绿兰,给他递过碗后,听到老爹提起这件事儿,羞得脸红,小女儿态地嗔道:“爹,这么多人,说这个干什么。”

钟老爹道:“你不小了,可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看向钟乐山,做过一家之主,说话都带着不容质疑的命令。

“这事儿,去年就在催你,你一直说没有合适的,我看前几天和你一同回来的那位同僚官士就不错,听说他还没有成亲?与他说道说道你妹子,结个亲,亲上加亲……”

这钟家老丈,眼睛毒着,二儿长年在军中,听说这次调到了阴淮这边守城,阴淮离这边很近,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同僚,在家中住了两天。

钟家老丈瞧着那叫刑鸿泽的官人,英武帅气,气场过人,面对人不卑不亢,气质出众,一看就不是池中物,现在看着与二儿是同僚,说不得将来还能往上走一走。

老丈觉得自己的眼光不会有错,女儿若能与其早早结亲,那人将来飞鸿腾达,那对钟家女来说,可是门极好极好的亲事。

钟乐山本还大口吃着蒸饼,他在军中食量可是很大的,结果,听到此言,白面蒸饼咬在嘴里都不香了。

“爹,你说啥?”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妹妹看一个女孩子,没出过村子,没见过几个外男,见到个不错的,就看上了,但他妹子脸皮薄,他就装不知道,妹妹总也不会跟他明说,我看上了谁,要嫁给谁。

他装糊涂,哪想到,他这老爹竟然在饭桌上挑明了,这是逼他表态答应牵线拉媒?

呵,别说他那同僚是将军,就算不是,你当人家能看上一个农家女?

同僚又怎么样,哪怕同是从九品,也没几个武官想娶农家女,最少也要娶个小家碧玉,哪怕没有,也要是个粉面桃腮,娇滴滴,眼睛会说话的那种……

他又想起了刚才见的那小娘子。

如果农家女长她这样,那他可可可……

唉,他妹子虽长得清秀可人,在清溪村是很出众,但出了清溪村,那模样也就正常的水准,模样不出挑,身世又差一截,年纪又十九了,还想找好的。

出去看看,无论是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说出来哪个不比农家女体面呢,哪怕她哥哥是个武官。

更不要提,他老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刑将军的头上。

他钟乐山要是能做了刑将军的小舅子,他能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可惜,刑将军这事儿不能跟家人说明,刑将军严令钟乐山不得将他身份说出去。

他顿了下后,往嘴里塞了口馄饨,才声道:“等我回军中,给妹子找个老实靠谱的夫婿,我手下有几个队头,看着都不错,妹子嫁了,他们也不敢欺负她。”

钟家老丈“啪”地就把碗摔在了桌子上。

一桌子老大家的,还有生的两个孩童及老三,正竖着耳朵听呢,都被吓了一跳。

“老二,你现在都是从九品朝廷官员了,就让你唯一的妹子嫁给个乡兵?”别以为他在村子里不知道,有品阶的和无品的差距巨大,哪怕从九品武官,只要有品,那就有权有粮有银,哪怕管百人的队头,没品阶,也鸟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