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买来的美人3

但钟绿兰有几分城府,她跟着走进厨房,叫了声:“刑官人。”

刑鸿泽看到她了,冲她点点头,“什么事?”

“今日初冬,按阴淮的习俗,要吃馄饨,家父让我送来一碗给刑官人尝尝鲜。”钟绿兰十分有礼,保持了几步远,颇有男女大防的样子,好似她是好人家的女儿,就算来送东西也并不随便。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钟家的意思,要真是顾及男女大防,就不会让自己女儿家一个人送来一碗馄饨了,钟绿兰的作派,反而让人觉得好笑,这是既要当,又要立。

“放那吧,多谢钟小娘子。”刑鸿泽对花露从来没有这样有礼过,他都是想拉就拉,想拽就拽,根本没有男女大防,花露更是想爬他后背就爬,想窝在他怀里就窝,她没有觉得不妥,他亦没有,只觉得天生就好似该这样,她天生就是他的。

但对着钟绿兰,他礼节到位,颇有距离感地远远施了一礼。

花露正拿着那根火折子,不知道怎么用,然后就听到那一声,钟小娘子。

她:……

她在他背后吐了舌头,小娘子,呕……

刑鸿泽立即回头。

花露变脸极快,哪怕被他看到了表情,也立即一脸纯真地问他,“这个东西怎么用啊?我不会。”然后她捏着嗓子也学那钟绿兰的腔调,柔柔地一句:“官人,你教教我……”

然后她又转换成刑鸿泽的腔调,小声用着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花小娘子……”

刑鸿泽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一把取过她手里的火折子,一拔开了塞子,对着吹了口气,里面着出了小火苗,要灭掉火苗就把塞子塞回去。

钟绿兰看到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花露的小脑袋都靠在刑官人的身边看,都挨上了,刑官人也没有躲,她手扯了扯帕子,半天后,强笑地走上前,柔声道:“厨房做些吃食,我也会些,我来帮助这位小娘子吧?”

把他们分开才是正经。

刑鸿泽一想,听钟乐山说过,他妹妹厨艺不错,倒是可让这无知小儿自惭形秽,到时做得不好吃,他可羞辱一番,就如同这黄口小儿缠着他要他刀刻一只马儿,他花了一夜时间刻出精美的马儿,她却扔进了火盆里,说那马儿像驴子,丑陋地让她吃不下果子。

他也要让她也尝尝这等被人羞辱的滋味。

“也好,你只告诉她怎么做,不必帮手。”他目光冷厉地让开了位置,走出了厨房。

花露从袋子里取了一只蘑菇,口水都要落下来了,她最喜欢啊蘑菇,那她就做个酱菇吧,她以前是懒,但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会惊艳所有人。

灶台有缸,缸里有清水,她清洗了蘑菇和几样青菜后,一回头,看到钟绿兰站在那儿。

花露问她,“这个灶火怎么烧啊?”

钟绿兰果真不搭把手,只站在那高傲且冷淡地告诉她怎么点火,怎么烧。

心里暗嘲:连烧火都不会,估计做出来的食物让人难以下咽。

一会儿她要问自己怎么做,她必不会全部告诉她的,只看她笑话即可。

谁知,花露一开始不熟悉,待每一样了解熟悉后,上手起来,如行云流水。

食物,有人是为了饱腹,有人做起来是艺术。

而花露,做东西,是带着赤诚和对食材的感恩之心,在她心中,滋养我身体,能让我活下去的食物,犹如生养我的父母,对我有恩,我以恩情爱意待之,它必会回报我一口感天动地的美食。

美食中,还加入了一丝白玉蜂桨膏。

她揉了面,在面中也加入了玉蜂桨,然后蒸了一锅小馒头。

不久,厨房就传来了浓郁的饭香味。

一小叠酱香蘑菇,黑黑的皮子,白白瓤,咬一口比肉香。

翡翠彩蔬卷,好几样蔬菜,用蒸得透明的菘菜叶子薄薄卷上一层,露出里面几种颜色的内馅,菜叶以蜜调之,每一个上面还被她放了一朵小白花,又可爱又精致,十分清新可爱,排在粗陶盘里,别有一番童趣。

还有一道麻仁卤香菇,都是她爱吃的蘑菇。

还做了一道蔬菜丸子汤,清汤里再撒点绿色葱花。

又给男主做了一道他喜欢吃的肉食,小炒腊肉,油滋滋地出了锅。

花露轻轻松松,过程中一边做,还一边以试菜为由,吃饱肚。

看着她吃,看着她将一个馒头慢慢撕开,里面……那面筋,香得啊。

旁边的钟绿兰由开始的不屑,到后面的震惊,再到闻到香味后,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那小馒头,一个只有拳大小,为何蒸出来,如此的白?

因为加了白玉仙蜜。

为何如此的香。

因为有仙蜜。

为何面皮看着如此油滋发亮,像裹了糖?

因为加了仙蜜,这叫仙蜜馒头。

同样是蒸馒头,这馒头又松又软,还发亮,想让人拿起一个吃。

“这馒头……”她想讨一个。

“不可以!这是我们家的!”

之前混沌都不给花露吃,花露当然不会给她吃了,这里面可是掺了仙蜜,她谁也不给吃,只有她和男主才能吃:“本来蒸得就少,你吃了,我们家官人不够吃怎么办?”

正不知那娇气恶毒的女人把厨房糟践成什么样子的刑鸿泽,忍不住走到了厨房门口,就听到她娇滴滴地那一声:“……我们家官人……”

脸上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狠劲,就掉了七八分。

他站了一会儿,果然骨子里跋扈自私的女人,他哼了一声,走了进去,闻到香味,也是微微一愣,见花露正护食一样,护着她做的吃的,不让别人碰的样子。

刑鸿泽走了过去,掐着她腰就将她拎到一边,拿出了一只大海碗,往里面拣了几个小馒头,那小馒头个个俊得呢。

白胖胖,胖嘟嘟的,一个个就像胖小子。

他往里拣的时候,看到被他拎到一边的花露急得眼晴含了泪珠,他心中也有一丝不舍,但很快一狠心,拣了五个放进海碗里。

“礼尚往来,替我谢谢令尊好意,我心领,但不适合。”他这话也是话里有话,礼尚往来互不相欠,这是态度,谢谢你爹的好意,我心领,但不适合。

这话既可以说是对馄饨说的,不合适老往这边送吃的,也可以指着钟绿兰说话,心领,不娶。

语言的艺术,就在于一语双关。

说的人意指,听得人肚明。

钟绿兰如何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脸都白了,拿着碗走出老宅的时候,她不甘心地回头,从门口能看到,厨房开着的门里,那高大英武的男子,正把一个趴在他怀里哭的女子,抱在怀里哄。

虽然手还有点僵硬,但脸上不自知地明显露出了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但嘴里却不肯认输般的硬绑绑地说:“哭什么了?拿你几个馒头送人怎么了,你的就是宝贝吗?你本来就是我花十五文钱买来的奴……”好像在告诉自己,他这样对待她,是对的!

那女人……到底是谁?

钟绿兰看了半天,拿着馒头回到大宅,大嫂和公婆还有两个孩童都在房间里,她一过来就闻到了馒头的香味。

太香了,那面香带着蜜糖,气味诱人。

“哪来的馒头?”钟母问。

得知是刑鸿泽的回礼,钟父面色开怀:“你二兄的同僚,是个知礼的。”

虽然只是馄饨馒头间的来往,但由小见大,品性如何,自是小事可见。

“这馒头好香啊!好吃!”

两孩童吃得欢,大嫂也撕了一块,真是面香中带甜,甜中如蜜,蜜中有甘,甘而不腻,吃完回味悠悠,只觉得是平生吃过最好最香甜的馒头,说不上来的滋味。

五个馒头一会工夫一扫而空。

“这馒头蒸得可真好,这是刑小官人蒸的?”钟母夸赞了一声。

钟绿兰脸色一直没缓过来,现在却是回复了点理智,她不会将刑鸿泽原话告诉家里人,对方当面拒绝了自己,实在太丢人了,她心有不甘。

她绝不会让家人知道她如此丢脸,直接被人当面婉拒的事儿。

只是心口一路回来,又羞又恨,如热水翻滚。

“是他买的奴隶做的。”说完她就出了门。

两个孩童吵着:“我还要吃馒头!”

“我要吃,我要!”

身后传来钟父的声音:“……晚上再让绿儿送点东西过去,再换点这样的馒头来,想必不会拒绝……”

……

晚时,钟绿兰再次送东西过去的时候,见到了无精打采的花露,她放下东西冷声对她说了一句:“你以为刑官人喜欢你吗?你不知道吧?你早就得罪了刑官人,你是被他买回来折磨的仇人。”

花露:“你说什么?”他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