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何以在这时与他作对。
“陛下才与娘娘成婚没多久,登基之后便要将发妻废黜,传扬出去必将有损陛下声名,左相只想着自个,怎么忘了咱们作为臣子的本分,该是事事以君王为先,顾及君王声名。”南阳王有些玩味地勾勾唇,声音清润温和,却是字字诛心,掷地有声。
一时之间,文臣武将泾渭分明,还有几个默不作声,隔岸观火。
纪焕曾领兵平过动乱的边境,在军中威望颇深,心腹也多是武将,南阳王就是其中之一,知他的心意。
这才站出来与左相分庭抗礼。
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如深秋的寒风席卷过境,不肖半日的功夫,便传遍了前朝后宫。
夜深如墨,毓庆宫中,流月将帕子沁了热水,而后拧干盖在陈鸾膝头上,棉白的帕子泛着热气,印着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叫人有些挪不开眼。
陈鸾放下手里头的书卷,侧脸柔和,杏眸水亮,仿若里头缀着无数颗泛着流光的星子,她侧首,道:“陛下送来的清凉膏是去淤圣药,连着抹了几日,印子早便消了,不必如此费心热敷。”
流月抿了抿唇,眼神晦暗,心事重重,但瞧着陈鸾关切的眼神,只得勉强挤出个笑来,温声道:“娘娘,太医嘱咐过,热敷可逼出膝上寒意,于娘娘身子有益的。”
陈鸾含笑摇了摇头,倒也配合着侧卧在罗汉榻上,望着窗子外的皎月银河微微出神。
这些天变故颇多,她也没有时间沉淀下来好好想想,那件事该怎么同纪焕解释。
她总不能直言相告,说是因他态度太过淡漠,不近人情,她在身后等得万念俱灰,便嫁谁都是嫁了吧?
指不定男人还认为她是在甩锅给他,罪加一等。
陈鸾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着实是有些头疼。
等帕子的温度转凉,流月便端着盆轻手轻脚地出去了,推门进来伺候的是明月。
今日朝堂的纷争毓庆宫每个伺候的人都听了不下三个版本,但因为陛下随之而下的封口令,到现在都愣是不敢同陈鸾说有关此事的只字半语。
明月拿起小剪子剪了小半截灯芯,姣美的面容在曳曳烛光下柔和温顺,心底却已揪成了一团。
她是认可外头那些人的传言的。
分明是陈鸾生来不祥,为何陛下还要如此护着,不仅不废黜,还第一次对左相动了那样大的怒气。
嫉妒与怨恨交织,鬼使神差般的,明月脚步极轻地走到陈鸾身后,替她不轻不重地按揉着肩膀,长久的沉默过后,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纠结半晌后开口,道:“娘娘可别听外头那些人碎嘴,您身子还未好透,不可动气。”
明月欲言又止,陈鸾不由得抬眸,目光平和悠远,反问道:“本宫会为何事动气?”
“你且说来听听。”
女人的声音如山泉水顺着石缝而下时的轻灵碰撞,明月眉心一跳,急忙道:“奴婢无心之言,娘娘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