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宏问道:“夫人可知,朝廷有惯例,宗室、勋贵、官员都是不能做生意的。按说府里有每年发下的粟米、俸禄,田里的出产,铺子里的租金,这些足够生活,夫人何必非要去做生意呢?”
方槿早就料到黎锦宏会这样问,故而答的很快,“朝廷惯例我是知道的,所以生意之事我只是坐镇幕后,明面上自然有人去打理。至于做生意之事,一来我自己不愿局限于后宅之内,想一展长才;二来也是居安思危,现下府里人口少,每年的收入还能略有盈余,但是不知侯爷是否想过将来,待孩子们成家立业之后,府里的开支将会是现在的好几倍,到那时恐怕只能卯吃寅粮。据我所知,京里有不少勋贵人家的女眷在暗地里放贷,我可不愿意走到那一步去。”
这一席话倒是说的黎锦宏无话可说,他背着手踱了几步,转身望向方槿,目光灼灼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出了事我会兜着。府里的银子你尽管去用,赚了赔了都由你,但是我的要求是,你的铺子也好,商队也罢,我若是有需要,会派人参与进去,也希望你的人能提供掩护。”
方槿心道,这样一来自己的生意也算有了一层□□,于是痛快点头。不过还有一点疑惑,问道:“你让我随便用你府里的银子,就不怕我昧了去?”
黎锦宏笑的幸灾乐祸,道:“你昧下银子能给谁?庆国公府还是落霞她们?”
方槿气的白他一眼,但在黎锦宏看来,这白眼与眉眼无异,弄的他心里麻酥酥的。
却在此时,落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刚刚有丫环来报,说是杜姨娘擅自在园子里烧纸。”
方槿心下疑惑,这中元节已过,好好的烧纸做什么?
黎锦宏算算日子,心下了然,对方槿道:“她烧纸也算事出有因,你别管了。”
方槿更是生疑,想问问黎锦宏,但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只好作罢,开门问落霞道:“现下各院均已落锁,这事是谁告诉你的?”
落霞答道:“是夏姨娘的人。”
方槿冷哼一声,还真是不知道消停了。
时近中秋,月亮一天圆过一天,白自闲宿在安乐侯府客房之内,大约是认床之故,辗转难眠。最后心下一横,干脆不睡,找到黎锦宏书房之中放酒的地方,取了一杯桂花酿,心道现下天色已晚,定然不会碰见什么人,于是番强进入黎府后花园之内,坐到最高处的云起亭中,对月独酌。
一阵清风吹过,夹杂着浓郁的桂花香气,白自闲深吸一口,当即心旷神怡。忽然,风中似有纸张焚烧之味,白自闲赶忙站起寻去,只怕是哪处起火。很快,他便在桂花林中找到火光,施展起轻功,纵身跃过去。
找到火源之处,看清眼前之景,白自闲只觉自己仿似被打了一记闷棍,连呼吸也忘记了——
一个女子身穿月白缎袄,白绫素裙,静静站在火堆之前,清风吹起裙摆,让人只觉下一刻,她便能乘风而去。她的眼中含着盈盈泪光,神色哀怨,白自闲只觉自己的心也跟着痛起来,于是轻声问道:“仙子,何事让你如此哀愁?可否告知小生,若是能让你一展欢颜,我便是赴汤蹈火也心甘情愿。”
杜婉儿被吓的“啊”的一声叫出来,又赶快捂住自己的嘴巴,左右看看,连忙踩灭地上火光,便要离去。
白自闲跑过去想要拉住她,又怕唐突佳人,急道:“仙子,你是要离去么?我……我可为你做些什么?求你……”话还没说完,杜婉儿便快步离开。
白自闲自觉自己的心都空了一半,痴痴望着杜婉儿离去的方向,呆立着一动不动,就此站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