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沈映喉间突然发出一声哂笑,用力甩开顾悯的手,俯下身与顾悯四目相对,嗓音中仿佛夹杂着细雪,凉凉地道:“顾君恕你给朕记住了,你是朕的少君,你这条命和你这个人都是朕的!你替别人卖命的时候最好记得自己刚才说过什么,再有下次,不用其他人动手,朕亲自砍了你!省得到时候你死了,朕还要为你这种不忠不义的人伤心难过!”

“皇上……”顾悯伸手想要碰沈映的肩膀,却被沈映一手推开。

沈映站起来,背过身冷冷道:“你给朕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今晚所做的事!”

说罢一甩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营帐。

顾悯转头看着皇帝离开时决然的背影,等到帘子放下,帐篷外没了动静,脸上才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唉……”帐篷里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叹息,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俊美青年从最里面的一扇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就是今晚的刺客,平阳王府的影卫队队长,苍隼。

谁能想到,外面兵荒马乱到处搜捕的刺客,竟然会藏身在受害人的营帐中?

苍隼抱着剑走到顾悯床边,看着他摇头啧啧了两声,“江水平那个老匹夫,还跟我吹牛说皇帝如今把你宠得跟心肝儿似的,我看怎么不像啊?”

顾悯将头转正,淡淡道:“你不懂。”

苍隼不服气,“我怎么不懂?我刚刚在后面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的,人家都说要亲手砍了你。”

顾悯懒得和不懂情爱为何物的苍隼争辩,看着头顶的帐子,脑中浮现出刚才沈映那张生气的脸,心里却一点儿都不觉得难受,反而有些酸胀。

顾悯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下,皇上生气是应该的,越是生气,就越证明他在乎自己。

第22章

苍隼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的确是不懂什么情啊爱的,但是我更不懂的是,方才我明明有机会杀了郭九尘那个阉贼,你为什么要救他?”

“杀了一个郭九尘,并不能解决问题。”顾悯冷冷地道,“要一个人死很简单,可是就算让郭九尘死十次百次,也抵消不了他做过的孽。我留着他还有用,就暂且让他多活两天吧。”

苍隼想了想,点点头,“你现在是阉狗的救命恩人,想必今晚之后,阉狗对你应该会多几分信任,若是阉狗能看在你救了他的份上放了王爷,你这一剑也不算白挨。”

顾悯淡淡“嗯”了声,闭了下眼睛道:“义父被困在诏狱,我行事起来总要考虑他的安危,难免瞻前顾后,多有掣肘,等到义父平安回到南疆,”他忽地又睁开眼,眼里闪过寒意,“我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苍隼十几岁时就跟在平阳王身边,与顾悯从小交好,也听说过好友身世坎坷,此次回京除了营救平阳王,恐怕也是为了报他满门的血海深仇,京城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前路必然凶险万分,福祸不明。

苍隼低头看了眼顾悯被包扎好的手臂,关心地问:“你手没事吧?我那一剑虽然最后收了力道,但估计你也得够呛,起码一个月你这条胳膊是用不了了。”

“皮肉伤,无妨。”顾悯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现在外面都在抓捕刺客,你暂且就待在我之类,等到拔营回京的时候,你再混入侍卫的队伍里跟随大部队一起离开。”

苍隼放下手臂,晃了晃手里的剑,痛快地答道:“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郭九尘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叫来了心腹,商讨今晚遇刺一事。

郭九尘作为大应第一大奸贼,朝上朝下树敌无数,自然也不是第一次遇刺了,很快便从遇刺的惊险中冷静了下来。

郭九尘把手里的茶盏拍在桌上,阴沉着脸色问:“刺客还没抓到吗?”

锦衣卫一个今晚负责巡夜的总旗满头大汗地回禀道:“启禀厂公,还、还没。”

“废物!”郭九尘用力拍了下桌子,站起来骂道,“连营地里混进了刺客都察觉不出来,你们可真是越来越会当差了!”

锦衣卫总旗立即单膝跪下,道:“厂公,属下们都已经在尽力追捕,可那刺客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到处都搜查不到他们的踪迹。”

郭九尘冷笑道:“又不是鸟长了翅膀会飞,不可能凭空消失,说明一定是营地里有内应在帮他。各个营帐都搜过了没有?”

锦衣卫总旗道:“除了皇上的御帐,其余营帐都搜过了!”

郭九尘双手环臂,手笼在袖中重新坐下,半晌沉吟道:“其他人怎么看今晚的事?”

秉笔太监先开口道:“掌印方才说,刺客声称自己是为李家二十一条人命报仇而来,这李家是什么人掌印可还记得?”

郭九尘撇撇嘴,不屑一顾道:“什么李家王家,死在咱家手里的人命何止千百,咱家怎么可能一个个去记死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