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闻言一喜,但也不好直接笑出声来,幸灾乐祸地问:“那郭大伴现在人怎么样?没事吧他?”
万忠全拍拍胸口:“没事没事,幸好当时身边有人保护。”
沈映在心里直叹可惜,刺客不给力啊,怎么没一剑把那死太监杀了呢?死太监可真是命大!
他走到罗汉床前坐下,随手端起茶盏,淡淡地说:“没事那就好,怎么好好的,还能有刺客闯进来,禁卫军和锦衣卫都是干什么吃的?今晚是谁负责巡夜?”
万忠全想了想,正要说人名,忽然朔玉掀开帘子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皇上,不好了,顾少君被刺客刺伤了!”
沈映一惊,手里的茶盏没端稳摔在了地上,人立即站了起来,“你说什么?!顾少君被刺客伤了?刺客不是要杀郭大伴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朔玉气喘吁吁地道:“回皇上,刺客是要杀郭大伴,但多亏顾少君舍命打跑了刺客,郭大伴才能安然无恙,但是那刺客砍伤了顾少君的手臂,现在御医正在顾少君的营帐里替顾少君治伤呢。”
沈映闻言胸口骤然一滞,凤目敛下来,“你是说,是顾少君舍命救了郭大伴?”
朔玉点点头,“回皇上,是的,听当时在场的锦衣卫说,那时郭大伴身边只有顾少君一个人,若不是顾少君,恐怕郭大伴这次凶多吉少。”
沈映呼吸一沉,甩袖负手在身后,暗暗紧握住了拳,好,很好,好得很!
顾君恕,你真不愧是郭九尘养的一条好狗!舍命相救?你对自己的主人当真是忠心得很啊!
“来人更衣!”沈映面色冷凝,如凝霜雪,“朕的顾少君受伤了,朕怎么能不去探望一下?”
—
顾悯的营帐外面响起“皇上驾到”的声音时,御医刚好给顾悯手臂上的伤上完药包扎好。
沈映走进营帐,顾悯作为刚救下郭九尘的功臣,毫无疑问,已然是郭九尘身边的红人,那些巴结郭九尘的大臣们闻讯赶来,对顾悯极尽嘘寒问暖,夸其神勇,和先前看不起顾悯只是一个皇帝的男宠时的态度俨然不同。
郭九尘也关心着顾悯的伤势,此时也在顾悯营帐中,见到皇帝进来行过礼,道:“皇上,是老臣失察,未尽职守,竟让刺客有机可趁潜入营地行刺,万幸未伤及皇上,请皇上恕罪。”
沈映盯着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好像昏迷过去的顾悯,皮笑肉不笑地道:“郭大伴没事就好,这事也不能怪你,都是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力。传朕旨意,今晚负责巡防守夜的禁卫军、锦衣卫各个将领玩忽职守、巡查不严,各罚廷杖五十,罚俸半年!今夜要是抓不到那个刺客,全部官降一级!”
郭九尘脸上皱纹动了动,“皇上英明,老臣立即让他们全力搜捕刺客!”
沈映朝顾悯的床前走过去,“君恕怎么样了?”
郭九尘道:“回皇上,御医说,幸好那刺客那一剑砍得不深,顾少君只是受了点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并不会影响到以后左手的使用。”
“那就好。”沈映回头看了郭九尘一眼,“朕听说,这次多亏了君恕出手,郭大伴才免遭此刻毒手,看来君恕对郭大伴你这个厂公的忠心,一点儿都不比对朕少啊。”
郭九尘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皇上明察,追捕刺客不过是顾少君身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分内之事,何谈对老臣忠不忠心?就算是刺客想要刺杀的对象不是老臣,老臣认为顾少君也一定会出手相救。请皇上相信,大应所有的臣子,包括老臣在内,都只忠心于圣上您一人!”
“但愿真如郭大伴所言。”沈映抬手挥了挥长袖,“行了,你们所有人都退下吧,让君恕好好养伤。”
众人告退,依次离开顾悯的营帐,沈映让万忠全他们也出去在帐篷外面守着,然后撩起衣摆坐到了顾悯床边。
帐篷里安静得只有呼吸声,好一会儿,顾悯闭着的眼皮下面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看清楚床前坐着的人后,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皇上,您怎么来了?”
沈映把人按在床上,冷淡地道:“躺好,受了伤就别乱动。”
顾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唇边浮起一个虚弱的笑容:“让皇上受惊了。”
沈映没说话,挺直着脊背坐在那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悯,少顷,忽然伸手替顾悯拨开了散乱在额前的头发,语气温柔地问:“顾君恕,你告诉朕,在你心里,到底是忠心于谁?”
顾悯看着沈映的手,没有犹豫,“臣忠心于您。”
沈映散漫地扯唇,手指轻轻抚摸过顾悯的脸颊,“忠心于朕,那你今夜是在做什么?你为了郭九尘,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还敢说对朕忠心?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有个万一,你要朕怎么办?顾君恕,你心里究竟把朕摆放于何处?”
顾悯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握住沈映的手腕,“皇上,当时事出紧急,刺客从天而降,臣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只想着不能让那刺客伤到人,臣有罪,让皇上替臣担忧了,臣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冲动行事。”
沈映任由顾悯握着他的手腕,幽幽地问:“若是朕被人行刺,你会这么舍命救朕吗?”
顾悯眸光一凛,沉声道:“臣绝对不会让歹人有这个可趁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