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笔太监陪笑道:“掌印说的是。”
另一锦衣卫千户道:“厂公,此次跟随春猎而来的人有万人之数,除了各营士兵,还有各大臣府里带来的随从,里面混进一些歹人,咱们也实在是防不胜防。若是那刺客还有帮凶,还得查出来到底是谁在暗中和厂公您作对才是!”
“你说的不错,那个刺客的帮凶才更该提防,营地里到处都是巡逻的侍卫,刺客却可以准确地避开所有守卫,准确地找到咱家营帐所在,其背后之人身份一定不简单!”郭九尘眼睛扫过众人脸色,目露凶光,“你们都给咱家听好了,咱家不管那刺客是何身份,他人此刻一定还在营地里,这两日。你们都给咱家把眼睛擦亮,让手下的人好好盯着各处,一定要把那刺客揪出来!”
众人齐声道“遵命”,郭九尘挥了挥手,“行了,今夜你们就都先下去吧!”
众人陆续告退,郭九尘起身准备叫小太监进来伺候他就寝,却发现营帐里还留了两个人没走,分别是那王氏与韩氏的父亲,两个锦衣卫千户。
郭九尘猜到他们留下是为何事,但是没点破,瞟着他们问:“你们两个还有何事?”
两个千户对视一眼,犹犹豫豫不敢开口,最后还是王千户更爱女心切些,大着胆子道:“厂公恕罪,我那女儿自小娇生惯养,她今晚偷偷来找属下哭诉,说宫女每日里辛劳苦累,皇上又对她并无情意,恐怕也不会纳她为妃,她不想再在御前侍奉,怕耽误了厂公的大计。厂公,恳请您看在属下对您效忠多年的份上,让我女儿回来吧!”
韩千户也忙道:“厂公,我那女儿打小也是内人溺爱着长大的,连稍微重一点儿的活都不曾做过,娇滴滴的小姐如何做得了宫女那种脏活累活?这也就罢了,我女儿今晚过来同我抱怨,说皇上一心只宠着顾少君,眼里根本容不得旁人,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还要我女儿当一辈子老宫女吗?”
若换成是今晚之前,郭九尘恐怕还会告诉王千户和韩千户,他会想办法让皇帝尽快临幸王氏和韩氏,可是今晚顾悯刚舍身救了他,差点废了一条手臂,如今还躺在床上修养,让他怎么开得了这个口命顾悯分宠给王氏韩氏?
总不能叫人知道他郭九尘对救命恩人过河拆桥,那以后谁还会为他卖命?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郭九尘满脸不悦道,“急什么?这才不过第一天就哭天抢地,连点苦头都吃不了,还想当皇后贵妃?皇上对她们无意,那她们可曾为自己争取?机会不是等着从天上掉下来的,是要靠自己努力去争的!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女儿,如今顾少君受了伤,无法在皇上身边伺候,这就是她们两个的机会!皇上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怎么可能长时间忍得住身边没人?剩下的,还用咱家教你们吗?”
王千户和韩千户听郭九尘说完,便知郭九尘还是不打算让他们的女儿回来,也不敢再争辩下去,只好闷头说是,告退完悻悻地离开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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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哄哄的一晚上结束,虽然刺客还没抓到,但狩猎比赛还得继续,这是最后一天春猎,能不能脱颖而出得到皇帝垂青,就看各个猎手今天的战果如何。
原本成绩排行第一的顾悯,左手受了伤,自然不能再搭箭拉弓,等于放弃了比赛,所以排在第二名的林彻理所当然地成了这次的夺魁热门。
一天的狩猎结束,晚上到了庆功的时候,林彻果然不负众望,得了这次春猎的头名,庆功宴上,沈映亲自给林彻敬酒贺他夺魁之喜,还赏了林彻一把好弓以及一匹汗血宝马。
夜宴之后,沈映又把林彻召去御帐中秉烛夜谈,对林彻可以说是青眼有加。
相比皇帝御帐里的谈笑风生,此时顾悯的营帐中,就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顾悯不喜欢被人伺候,况且只是伤了左手,还不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便让伺候他的小太监都到帐篷外面候着。
晚上的庆功宴顾悯没去,饭菜是小太监送过来的,他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其余的都进了藏身在他这里的苍隼的肚子。
“你这儿正受着伤呢,怎么不多吃点?”苍隼毫不客气地撕下一只烤鸡腿,咬了一大口,吃得满嘴流油。
顾悯坐到一旁,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淡淡道:“没什么,胃口不好。”
苍隼两三口一只鸡腿下肚,吃完用手胡乱抹了抹嘴,突然想起什么,开玩笑地问顾悯:“诶,你说小皇帝这么宠你,他怎么都不来看看你?这都到晚上了也没个只言片语。”
顾悯喝完茶,把茶盏放在桌上,气定神闲地道:“皇上事情繁多,想来是不得空。”
苍隼不相信地嗤了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的八卦表情,“他再怎么忙,那也总该遣个小太监来问候问候你吧?就连郭九尘那个阉狗今天都来探望了你一次,最宠你的皇帝怎么就对你不闻不问?依我看,男人说什么疼你爱你,都是嘴上说说的,根本就不能相信!”
顾悯掀起眼皮,冷冷地扫了苍隼一眼,脸色有些不快,“说够了没?”
苍隼自觉没趣地摸了摸额头,“我都憋了一天了,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嘛,怎么你还认真了,难不成,你还真在乎那个小昏君来不来看你?你跟他不是逢场作戏吗?”
顾悯没理会他,拿起一本书,放在膝盖上,单手翻看了起来。
然而他看似在看书,其实心思根本不在那些字上,书摊开在最开始的那一页好久都没翻过去,一看就知道其实是在想别的心思。
他想,皇帝是不是还在因为他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去救郭九尘生气?
所以今天才会故意冷落他?
皇上,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是在等着他主动过去认错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