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养?怎么调养,夜夜里去那儿吹冷风,谁人拦得住他。」陈查坐在花厅里闻言把手里的茶碗重重得顿在桌上。「这个阿夺,爷我的武艺要是强过他,哼,爷我就废了他的武功把他吊起来拿沾了水的牛皮鞭子抽。」
「咳哼。」李棠看见阿青从内堂出来,轻咳一声,陈查一回头也看见了,嘴撇了撇说:「哥哥,你也不用咳,守着他我也是这么说,哼。」
阿青这些日子来消瘦的利害,嘴角勾勾强笑说:「他定有他的苦衷,阿夺他……他……」「他」不出来了,就凭他的武功,如不是自愿,谁个能勉强了他?阿青宁愿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小厮金戈忙上前扶了阿青坐下,丫鬟青儿奉了杯热茶。李棠看他日渐青隽,脸上都瘦出棱角来了,忙说:「算算再过个几日你师傅和王爷就能赶回来了,到时候,你放心,他们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阿青盯着碗里起伏的茶芽儿摇头说:「不用他们做主,我的主意已定了,我应承过他,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啪」一声,案上杯盏乱跳。「一定有古怪,这个事情一定有古怪,阿夺那个小鬼搞什么鬼,竟真的把他迷住了?!」高桐在书房里大怒,几次求见皇帝,居然都被拦住了,不过,自己也确实在寝宫外头亲耳听见韩林说,爱卿有事就递折子进来,无事就回吧。那个福海就出来不哼不哈的说那么冠冕堂皇的几句。「你妹妹那里怎么说?」
高虎忙进前说:「妹妹说,皇上这几个月来都没临幸过后宫的妃嫔,日夜都在那寝宫里,吃喝都是有福海的人在寝宫门口接着送进去的,有一次想硬闯,被皇上亲口骂了出来,说再有不待宣诏就擅闯寝宫的,无论官员还是妃嫔,就地杖毙,实在探听不出什么来。」
高虎说完,高龙也忙跟上:「宫里大半都是我的心腹禁卫,被皇上吩咐过不得接近寝宫外殿,除了封那小子长信侯的那夜,他深夜闯宫外,没有其他情况。」
高桐眉头紧皱说:「不会这么简单的。」
「难道?」高龙翻着眼皮想了半天说:「那个阿夺是韩重的人,难道是韩重让他迷惑皇帝,好趁机谋夺这南越?」
「啊呀,那咱们可得先下手为强,不能让他抢了先。」高虎低声喊,一咬牙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进宫里,废了韩林,拥了妹妹的皇儿做天下,然后再步步经营,让这南越姓了高。」
「哼,杀了他到简单,可是你们手里不过只有几千禁卫,根本没有兵权,那虎符在韩林手里,谁得了它,随时可以调兵勤王,江山须臾既可易主。」高桐甚是忧心地。
高虎眼珠一转道:「啊呀,如果那个阿夺是为了替韩重取得虎符呢?这可怎生是好?」
又快掌灯了陈查急得团团转,爷和小江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再不回来,这阿青可就撑不住了。正在花厅里乱转,「嗖嗖」两声,院子里落进两个人影,陈查定睛一看。「啊呀,你们可回来了,再晚些,等着给那个傻子买棺材板儿吧。」人影在身前一晃,眼前只剩下了韩重一个人。
韩重满脸风霜,脸色凝重,陈查忙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无一遗漏。韩重咬着牙根,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这个阿夺必有所谋。」
小江冲进去才想起来不知道阿青住在那里,正好看见了金戈,忙扯住了问,然后急匆匆的把门撞开了,阿青背对着门口坐着。「阿青。」小江叫了一声,阿青缓缓的转过身来,消瘦的样子吓了小江一跳,扑过来看。「怎得?瘦成这个样子,没好好吃东西吗?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小江的眼圈儿红了,即使是他小时候师傅不见了自己做不出可口的饭菜来也没把他瘦成这个样子。手腕上的骨头都支棱了出来,小江伸手摸着,忍着眼泪说:「乖,我让他们给你做点儿好吃的,吃饱了睡一宿,什么都好了。」
「师傅。」阿青看着小江叫了一声,张张嘴想说说自己这些日子心里的痛,可看到师傅,又忍下了,他,还是不让他累心的好。
「什么?他居然让你去攻打北晋?」韩重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知道他必有所图,可没想到居然会是攻打北晋。再看到阿青手里的两块虎符,韩重的脸色变了。
「我要你手里的那第三块虎符。」阿青坚决地说。
「办不到。我不会给你的。」韩重斩钉截铁地说。
阿青淡然一笑:「阿夺说如果你不给,让你到宫里去找他。」
韩重脸色不太好看,心思一转,这虎符他都弄到手了,难道……
「阿重,你看看阿青瘦的这个样子,什么虎符啊,你给他吧。」小江扯扯韩重的衣袖说。韩重又好气又好笑,心道,这个阿夺算准了我不会把虎符交给阿青,他一定都算计好了,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会怎样。
韩玮很奇怪的看着寝宫门外的韩重,韩重也正盯着他,看他带着三个皇子过来,心中一凛,手攥成拳。宫门开了,福海走出来,冲众人行了礼,对韩玮说:「太子殿下,皇上说请您和几位皇子在殿外稍后,皇上有些话要和平王说。」
韩玮微笑答应着,哄着几个弟弟们,三个小皇子围着他身前身后的转,韩玮看了韩重一眼笑说:「重哥哥好久没见你了,待从父皇这里出来,咱们找机会好好叙叙。」韩重素来喜欢他天性纯良,虽然作为储君这种与世无争的性格不适合,可在这皇室争斗里难得他如此良善,他是庶妃所生,因为底下几个皇子均未成人就夭折了,所以他就被立作太子,直到又有了三个皇弟。
韩重跟着福海进了寝宫,到了寝殿里,脑子嗡的一声大了,韩林赤身裸体浑身鞭痕血肉
「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想怎样?」韩重厉声问。
韩林听到他的声音,幽幽醒转,气息微弱地说:「重儿,救……救朕啊。」
阿夺冷笑伸手点了韩林的哑穴,招了招手,一个人痂捧着玉盘过来,阿夺拿起玉盘上的金刃,起身手里掂着金刃打量韩林的身体。韩林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身体抖动起来。阿夺手中金刃戳进韩林身体已经结了痂的鞭痕里一挑,就看韩林的头猛地一仰,身体颤抖着,那带着血肉的痂就落到了玉盘里。
「你……怎能下如此手。」韩重惊呼。阿夺回身浅笑,把金刃扔回到玉盘里,冲那个人痂把头一晃,那人痂用手捏了那条血痂送到韩林嘴边,韩林嘴巴紧闭头无力的晃着,痂上的血糊了一嘴。
阿夺拍拍手冲韩重走过来,却对韩林说:「别忘了我说过的话,你要是不吃的喀吧喀吧响,我就把你全身的血痂都挑了塞进你嘴里。」
韩重大睁着眼睛看韩林颤抖着张嘴,把自己身上的痂含在嘴里咀嚼。胃里一阵翻腾,韩重有些想吐的感觉。「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你不也痛恨他吗?」阿夺轻笑。
「你究竟想怎样?」韩重还是如此问阿夺,眼前笑起来绚烂夺目的人在这殿中竟诡异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