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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用过晚饭之后,赵绪便着管家给秦衡安排了住处,自己则唤了穆千山侍立在书房,问他这几月的事情。
穆千山道朝中诸事如同往常,只是,有一个不利的趋势——施南月和东宫走的越发近了。施南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掌管着宫中禁卫军和一队训练有素的暗卫,如今晋王府与东宫两相对峙,东宫若是有了施南月的助力,这天平,却是要慢慢倾斜了。
向来不苟言笑的人双眉微微拧着,赵绪却是早预料到了,并不惊讶,道:“他们会联手的,不过是时日问题。”
静默了许久。
蓦然,穆千山上前一步,跪倒在旁,缓缓道:“属下不敢再拖累殿下,求殿下让我出府。”
“哦?”赵绪捧起案上茶盏,细抿一口,不置可否。
他问:“出了晋王府,再和前几年一样四处漂泊?”他不置可否。
“至少…,施南月会去找我,而不再把矛头对准您。”
烛火如豆,朦胧的照在他的侧脸上,向来都是冷硬如冰。
赵绪陡地把茶杯放下,溅出了些微凉的茶水。
气氛,蓦然变得紧张。
他蹲下身去,让穆千山看着自己,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千山,你还是不信我。”
目光猛地一缩,穆千山轻声道:“不——”
赵绪道:“你若是真的信我,现在就不该想着怎么一走了之,而是——想着怎么一同解决。”
放轻了声音,他柔声道:“如若,被寻仇的是我,你定也会这么选择——风雨同舟,生死不计。”
嘴角动了动,他本就寡言少语,此时更是喉中干涩,穆千山只是郑重地点下了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绪道:“起来吧。”
地上冰凉,他不喜欢被人跪着。
京中局势不是一朝一夕便可变的了的,赵绪并不担忧这一段日子自己的离开会埋下多大的隐患。
除却施南月之事,要紧些的就是徐昭此次中第探花了。穆千山道圣上龙颜大悦,赏了徐昭一处宅子,就挨近翰林院。他此番被遣先在翰林院当值,因向来科举的前三甲都是在翰林院任职之后,方被派往各部的。
赵绪在回京途中就在听路边说书人夸徐家的小公子怎么惊才绝艳,风姿俊雅。他在心中打着璇儿——他和徐敬言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说,但与徐昭,却只是表面上的亲近而已。
换句话说,徐昭虽是对谁都是谦逊有礼的样子,但其实很少有人能被他放在眼里,这一方面和赵绪自己是挺像的。
赵绪想着,能让徐昭放在心里的就只有敬言了吧。他小小年纪,却思虑深沉,已经让人看不穿了,赵绪一点也不觉得,他以后也会和徐敬言一样,甘愿在自己手下。
金鳞绝非池中物,再过几年,便不可小觑了。
赵绪心念电转,极快地理清了种种事务纠葛,又啧了口冷掉的茶水_—如今重要的是眼前,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