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三人整顿行装,已是打算下山,前往长安。
江云涯身上的毒已清的七七八八,只要再服一段时间的药,便可以恢复了,而赵绪已离京两月,断不可再拖下去,只得回去处理积压的事务。秦衡出了平遥,自是打算云游四方行医的,便提出与他们作伴,打算先去长安得一个名头。
因此,三人选定了五月初五,端午这日下山。
山上飘着沾衣欲湿的细雨,绵绵如线,谁都没有打伞。眼前雾蒙蒙一片,分不清是雨丝还是眼底的水气,江,赵二人频频回首,看着远处身着灰色道袍的人,渐渐缩成了一个点。
他们下山前,江清枫只是淡淡道—去吧,便没再说什么了。
山遥路远,一别不知又是几年,两人心中萧索,但面上仍微笑着,道自己将会保重,断不让他失望。
与他们不同,秦衡心情是很雀跃的,他老早就想去繁华热闹的长安城玩玩,但他师傅管的严,未学成之前都不许他踏出平遥半步,因此只得作罢。两人路上,倒是因为他,冲淡了不少离愁。
不同于山上桃花绿柳的清秀景色,长安城的美是恢弘的,城墙上的落日将砖瓦染成金色,昭告着这个古城的骄傲。
江云涯与他们不是一路进城,因此,便由赵绪带秦衡回府。
秦衡面上淡然,但心中却是惊叹,一壁看着星罗密布的市坊街道,一壁心中默默感慨。
而等他到了晋王府,不由得觉得方才真是感慨的有点早了。
“小绪,你这…,够有钱的啊。”秦衡目光落在晋王府大门上悬挂着的两盏灯笼上,他目测,这灯笼的边,是金子无疑了。
赵绪道:“必要的排场罢了,金玉其外。”
顿了,他有些迟疑,但还是轻声道:“秦师兄,…到了长安就莫这般唤我了,在王府内可以的。”
秦衡也不愚钝,当即明白,摇着折扇,轻笑道:“秦某知晓,谢殿下提醒。”
赵绪微微颔首,便带他进去了。
甫一进门,便见君殊正在院中练武,他今日习的是飞镖,柳叶一般的刀片,却硬是被穆千山逼着要射中百步之外被丝线悬着的红豆。
少年身上衣衫俱被汗水浸透,连扔了三四次,都没有瞄中目标。
穆千山冷着脸走过去,在他腰侧拔出一枚飞刀,信手一掷,带着风声,在空中划破一道弧线。
远远地有侍卫一路小跑着把飞刀捡了回来,待定睛细看,那刀尖上正滴着一粒红豆,如血一般,不差分毫。
君殊面色一赧,还未说话,便听有人拊掌称好。
“好功夫!”
秦衡赞道,笑意盈盈。
君殊循声看去,这才发觉赵绪已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面生的人。
而他正恍神时,穆千山早已走过去,拿了白狐氅予赵绪披上了—这也是习惯了,即使他现今不在晋王府当值,也如此行事。
赵绪附在他耳畔低声问了几句,穆千山微微摇首,面色无波。
风又吹凉了汗,带了些寒气。
夜,将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