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天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同期的人都开始陆续死去。有些还活着的,在鹰眼的安排下都开始服用他们弄来的安乐死。”
“我是唯一一个拒绝了鹰眼的提议的人,他们都很惊讶。他们告诉我,我没有几天活头了,也就是这两天,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他们要我接受他们的好意,这样可以不那么痛苦地死去。我拒绝了,他们就问我为什么。那时候我眼睛烂了,舌头烂了,食道都已经在腐烂了,也就耳朵还能听到一些话语。他们于是问我,是不是还在等什么人,我点头。有人哭着问我,是不是在等你,我又点头。然后他们告诉我你不会来了,要我不要再等了。”
宴喜臣大张着嘴,仰着头,缓缓闭上眼。
“不要说了。”他嘴唇颤抖,面容崩溃,“求你。”
他猛地站起身,从上而下欣赏宴喜臣那张崩溃的脸,他的眼神因兴奋而发光。
“但是他们说的也不都确切,我坚持活着,是因为我急切的要在生命最后一刻告诉自己,我活着并不是没有一个人爱我。那些所有死去的人,所有,他们即使写的很痛苦,可身边都有亲人,朋友,或妻子的陪伴。”
“我对自己说,没有关系,我能够等到你。皮囊烂了也没关系。可是到后来,我的心也要烂了。”
“我的心都烂啦!小燕子,可是我还是没有见到你。”
“我孤零零一个人在那间腥臭的病房死去。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也在想,我这一辈子,心地真的不算坏。至少我从未辜负过你,从未。”
“可是你没有来。我最终死成一滩垃圾,他们用巨大的辐射袋装我,然后放进玻璃袋,再放入棺椁中。他们像处理垃圾一样把我埋在几百尺的地下,后来在里世界中,杜亚琛又像炸毁垃圾一样炸毁我的骸骨。”
“够了!”宴喜臣猛地站起来,“不要再说了!”
他拾起枪,枪口对着自己,另一边递给方烁:“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给的。如果你曾经没有为我当过子弹,我早就死了!你恨我,你现在就杀了我。”
他的目光是巨大痛苦后留下的空洞,就像当年经过核泄漏之后的基辅,成为一片废墟,寸草不生。
“我救了你的命,又怎么好收回去呢?”方烁忽然笑了,如沐春风,他用最柔软的目光看着宴喜臣,伸手抚摸他的脸,“知道为什么他们在巴西利卡大剧院中什么都没找到吗?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这里的一切在扭曲吗?”
宴喜臣的眼珠转了转,机械地看向方烁。
方烁带着恶意地笑了,他绕着宴喜臣又转了一个圈,动作语气浮夸得像真正在在台上表演:“是你的回忆呀!”
“你想不起来了,你亲自把自己的回忆埋起来,我又藏到了这个地方。所以他们什么秘密都找不到,你将会在见到我的时候,被归还属于我的一切回忆!所有人,所有人永远也找不到你这根弑神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