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吃苦。”少年宴喜臣放慢了脚步。
他们走出车站,细小的雪花随白茫茫的云雾落下。有些坠落在他面颊上,即刻融化,像这个城市对初来乍到的他的亲吻。
宴喜臣开始讲述,方烁沉默聆听。
“……于是他们离婚,宴晶跟着妈妈,我跟着爸走。先病的是妈妈,查出来已经晚了,妹妹在上学,负担不起那么重的医药费。
“爸爸要接妹妹过来,妈妈不让,那是她所剩下唯一的东西了。
“爸爸也没有钱,爸爸连再婚的机会都放弃了。
“她每天都要花很多钱,要看护,宴晶也需要人照顾。
“后来他们吵得很凶,爸爸说是因为妈妈的自私,妹妹才会被传染上肺结核。
“妈妈就哭,怎么都劝不住。宴晶也哭,就算我带着她去吃最喜欢的雪糕,她也还在哭。
“我问爸爸,这一切还会好吗?
“爸爸说不知道,他要我别想了,我已经没有家了。
“他说他也是。”
地上的积雪踩上去嘎吱作响,天地间变得很安静,火车站的嘈杂,车轱辘和喇叭声,还有很远处传来的枪炮声,都被雪的颜色掩埋了,只剩下宴喜臣踩雪的声音。
他将小半张脸压在围巾里,露出通红的鼻头和湿漉漉的眼睛,此刻没有任何人比他更像一个流浪的少年。
他们来到黑色的装甲车边上,方烁将他的行李搬到后座,转身给了宴喜臣一个拥抱。
“谁说的?我就是你的家。”
宴喜臣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在越来越大的雪花中变得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