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突然下起大雨,银河倒泻般的磅礴,豆大的雨珠砸在屋檐上,引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扰了人的清梦。
这场雨来得出人意料,屋内的窗子都没来得及关,落雨声显得愈发响亮,惊醒了还未睡熟的温流萤。
她已经许久不曾睡过安生觉,这会儿猝然被吵醒,心里不大爽快,扶着隐隐作痛的头唤了声落屏:“把窗子关上吧,外头的雨吵得人不得安生。”
话落,并没有人回应。
她只当落屏是睡熟了,也不忍再叫醒她,随手扯了一旁的外衫,起身打算亲自去关窗。
等她掀开帘帐,却并未看见一向守在床榻下的落屏,她暗自诧异,目光略过一旁的屏风,在屏风上瞧见了个人影,朦朦胧胧的,瞧不大分明,但那人似乎正坐在椅上。
她以为那是落屏,一面往外走,一面询问:“落屏,你怎么还不睡,坐在那里做什么?”
“是我。”坐在屏风外的人应了声,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却不是落屏。
这声音温流萤熟悉的很,几乎是瞬间就听了出来,但她有些不敢确信,因为按理说声音的主人这会儿应当在边塞,她心中发慌,停下脚步,放缓了动作。
“是外头的雨将你吵醒了吗?”那声音再次响起,低沉的发闷。
温流萤此时敢确定了,她快步走出去,等看到坐在一旁椅上的谢枕石,立即皱着眉头询问:“你怎么在这里?”
“外头是有些吵。”谢枕石并未应她的话茬,自顾自的重复着适才的话。
他坐在那儿,微微偏着头,目光落在一旁的衣架上,打量着架上被支起来的大红嫁衣,格外的聚精会神。
温流萤又往外走了两步,透过烛光,她这才发现谢枕石此时的狼狈。
他浑身皆已经被冷雨浇湿,锦衣上因为沾了太多雨水,水珠顺着他的衣袖和衣摆滴下来,接连不断的砸到地上,不知他在这儿坐了多久,椅下那块地方已然成了湿漉漉的一片。
“你知道这是哪吗?”温流萤疾言厉色的又问。
这是她自己住的院子,更是谢家的一角,她当真不知道谢枕石哪来的胆子,敢在这样的深夜坐到她房里。
谢枕石好像并不在意她所说的,缓缓抬起头,用那双有些黯淡的眸子看着她,只问:“你要和我兄长成亲了?”
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自己怎么也不该来这儿,但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在听曲儿的地方喝了一通酒,脑子愈发混乱,在被周安硬拽回来之后,他压根歇不下,一门心思想来这儿看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看什么,反正自进了门,他看见了支在那儿的嫁衣之后,只觉得压不住的烦闷直往心头涌。
听他问起这个,温流萤反倒平静下来,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在他身旁的圈椅上坐了下来,不慌不忙的说道:“是啊,谢小公子今日来,是来道喜的吗?只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选的地方也不对,要是……”
“你为什么又突然愿意嫁给他了?”谢枕石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自顾自的询问。
温流萤微怔,随即反应过来,再开口的语气平淡缓慢的惹人焦急:“自然是心悦于他,所以愿意嫁。”
谢枕石的手不由握紧了椅上的扶手,是在极力压抑自己心头翻涌而上的不甘,他抿了抿唇,有些急迫的开口:“可是你喜欢的不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