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敌！”

巨风与烟雾，皆是突然大作，那些已经战疲的倭军甚至来不及分辨到底发生了什么，因此愈发恐慌。

贪欲与杀欲，战场之上人人皆有，而在此等巨大的挫敌诱惑之前，理智告诉常岁宁，应当选择先守住麾下将士的安危底线，在此之后，再谈其它。

浓烟中，倭军的队形愈发混乱了。

但海上忽生烟幕，如此对敌之法，却是从未有过的。

嘶喊声，急令声，战船挤撞声，声声混乱。

随着那些特制的火药筒，被投射到倭军战船之上，而又被倭军扫落水中之后，原本无风的海面之上，忽有狂风大作，呼啸着发出“呼呼”风鸣。

两名部将快步上前，满面振奋，迫不及待地请示道：“主帅，趁倭军大乱，可要下令率兵上前攻杀？！”

想到这些时日惨死甚至被虐杀的同袍们，金副将等人虽心有不甘，但仍道：“末将知晓！”

火箭还在继续飞射而来，藤原麻吕的战船也遭到了殃及。

此刻时机已至，她道：“传令下去，全军将士，即刻击杀倭贼。”

“为常大将军报仇雪恨！”

然而，出人意料，历来是出奇制胜的不二前提。

“——杀！”

那三个字，是笼罩在他们倭国头顶上方十余年之久的耻辱与噩梦，于藤原麻吕而言更是如此。

“大将军……我等……于润州大败！”那极不容易赶来报信的倭兵，也被眼前的局面吓住了，对上藤原麻吕狰狞的面容，说话声也愈发颤栗：“……润州，那里，有玄策军相助！”

藤原麻吕着近四万兵力攻打润州防线，一是为了牵制盛军兵力，二来也是寄希望于能攻破润州，润州虽然远次于江都，却也算一条登陆大盛的路线——

士兵颤栗的声音，在说到“玄策军”时，颤抖得愈发厉害了。

后方的一些船只艰难地挪动方向后，开始不顾军令，擅自逃离。

有倭兵不知接下来要面临什么，恐惧心作祟下，慌不择路地跳入水中，然而眼睛肌肤上沾染着的石灰入水后，却带来更大的灼痛之感，痛苦的惨叫声不断响起。

盛军视倭军如受刑的恶鬼，而倭军此刻亦视盛军如恶鬼。

“末将……遵命！”

更何况，此刻许多船上都着了火，盛军又在此时大举攻来，各船倭军自顾不暇，藤原麻吕的命令根本无法顺利传达下去。

偏是此时，一名急赴而来的倭兵，带回了润州的战况。

他们猛地起身，将要下去传令之际，却又听那少女道：“可都知道，在我军中，有降者不杀的规矩吗？”

荠菜高应一声，猛地捶动鼓面，用鼓声传出放箭的指令。

这无疑让倭军愈发恐惧了。

这些稻草内部，也填充了石灰等物，腾起的烟雾杀伤力，完全不输那些特制的火药筒。

看着眼前的滔天烟幕，唐醒已能断定，此一战，无论结果如何，必然都会揭开海战的新篇，在海战史上留下浓重一笔。

而他们的恐慌，不仅仅来自身体视觉的受创，更有心理上的冲击——

随着烟雾越来越浓，许多倭军皆已目不能开，涕泪横流。

“区区烟幕与石灰而已，何足畏惧！”藤原麻吕面色阴沉地怒斥着：“一群毫无应变之能的废物！”

见到那报信的倭兵，藤原麻吕只盼有捷报传来，他几乎揪住了那士兵的衣领：“润州战况如何？是胜是败？！”

“是！”

紧接着，常岁宁又让士兵抱出事先扎束好的稻草，以海水打湿外部，点燃内芯，大量堆积在小船之上。如此足足十余艘无人的小船，顺风驶向倭军阵营，滚起更大的浓烟。

很快，这震撼即被具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