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末咧嘴轻笑，对于顾长安不由又高看了三分。

“大梦千秋起，噩从心中来。”

“来吧，今天家里没什么人。”

“不过有一点……诡土对于丹田没有任何作用……它无法被灵苗所吸收。”顾长安突然道。

就在此时，顾长安豁然正色，他一声轻吟响彻，似暮鼓晨钟，悠扬骤起。

“嗯！？”李末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顾长安沉声道：“就像你见过的百眼魔君……最开始，他不过是这十万荒丘之中，最不起眼的一只蜈蚣而已，就是因为契合诡土，妖身化千眼，千眼生凶威……掌握了寻常妖鬼不可想象的力量。”

“黑剑留下的一些记载中，反复提到，此乃灾祸，天生不祥，不可见于世。”

还在门外，顾长安便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我曾经掘过不少大墓，发现了一些关于诡土的记载……这东西对于绝大部分生灵来说，乃是灾难。”

“诡土的用途有很多，他可以炼丹，也可以炼器，但是作用于人体效果最为明显，可偏偏对于丹田没有任何反应……”

顾长安想了想，道：“打个比方，灵苗是水，诡土是油，两者不可相融。”

轰隆隆……

“现在开始吗？”

那次之后，顾长安可是对于姬天啼印象深刻，甚至对于李末都有些羡慕，能够收服这样的妖鬼在身边，可不是寻常气运可以解释的。

李末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无比神奇，这光景他太熟悉了，赫然便是罗浮山，准确来说乃是后山。

“寻常生灵一旦染指了诡土，便只能……”

可是顾长安的能力却是另一番天地，无论做不做梦，身在真实，便能映照梦境，他甚至可以编制梦境，以此为入口，探入灵魂，窥伺人心，噩梦成真，掌握克制诸敌的力量。

“噩梦成真，为我所用。”

一旦侵入，便可以随心所欲。

三百年前，北煞玄僵还未证得妖仙大位，甚至在当时，她应该刚刚化尸成妖才对。

“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不挖，哪有那么多地方埋人？这也是土地资源的合理利用，属于自然循环，符合大道轮转之理……”顾长安理所当然道。

紧接着，一阵奇异的响声猛地传来，似如天雷滚滚，浩荡不息。

那么韩奇必定知晓这个东西，以他的心性，穷究万物之奥秘，这是他的乐趣，不可能没有深入研究过。

只是，这种能力需要在别人做梦的时候才起作用，而且范围有限，充其量只能窥伺别人的梦境，做个偷窥狂而已。

吱吱……吱吱……

“他？”顾长安随意看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就在此时，一阵奇异的叫声从后山深处传来，似猿猴啼鸣，震动山林。

紧接着，李末便见到一个个泡沫缓缓升腾，来自青蟾城，乃至附近大小山头的各个角落。

“这是……人们的梦境？”李末下意识道。

可当他下意识想要回手却已经来不及了，几乎同一时刻，他便见一道金光从后山深处冲天而起，一头灵猿身形浮现，如撑九霄于天齐，金睛火眼生凶威。

“真实映照，便是梦境。”顾长安轻语道。

“北邙荒丘里面应该还藏着不少，尤其是在许多大墓之中……当年黑剑也是靠着挖坟掘墓寻找这种物质的……不过得碰运气。”顾长安看出了李末的心思。

李末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李末，开始了！”

顾长安略一犹豫，最终还是走进了院子，顿时，刚刚那股无形的压力顷刻消散，然而，顾长安的心中反而更加不安。

“到了晚上，我会登门拜访。”顾长安说道。

“供养它！？”李末眉头一挑。

“灵门初代门主，那可是个真正的疯子啊。”顾长安幽幽感叹。

随着顾长安的气息越发浩大，大梦万古功的恐怖终于彻底显现出来，周围的光景变化得越发真实，就连李末都生出错觉，仿佛真地回到了罗浮山一般。

“我在许多大墓之中找到了不少线索，当年黑剑藏在北邙荒丘，可是做了大量的实验……”

更何况，这些年顾长安可是专门做死人生意的，他开设的【死了么】殡葬一条龙服务，在整个凉州都赫赫有名。

青山耸立，流水潺潺，白云浮于天，古木生于地。

李末不由感叹，他记得自己在【内息】境界，修炼【九命法】的时候，也曾经获得过入梦的能力。

“或许……他是从韩奇留下的传承之中，获知了诡土的存在。”

两个疯子之间，能够碰撞出别样的火花。

他从进门到现在只走了七步而已，可是心中却有十几次生死杀机的警觉。

顾长安一声低喝，他的手掌如伸千丈，直接抓向后山深处。

“念起。”

李末转过头来，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芒，意味深长道。

就在顾长安迟疑之时，门开了，李末招了招手，示意顾长安进来。

“这……”

李末身边的人，除了陈王度之外，他只见过姬天啼。

“当年黑剑在北邙荒丘可是被视为祸害，妖鬼闻之都变色，三岁的小妖听到黑剑的名字，吓得连哭都不敢哭。”顾长安沉声道。

顾长安看着李末迫不及待的神色，不由轻声感叹，他知道李末必定是从这东西身上获得了不可想象的好处。

“噗嗤……”

面对如此恐怖的异象，顾长安一声惨叫，直接从噩梦之中震醒出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直接跪倒在地，惊悚的目光骇然地盯着王九。

“那……那是什么东西！！？”

“这便是我的心魔。”王九黯然神伤道，疲惫的眼中似乎被勾起了不愉快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