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所照，噩梦成真。

这便是顾长安觉醒之后的可怕之处，他能够洞悉人心，照见心魔，一旦噩梦成真，便如同拿捏到了对方的弱点，生杀予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梦万古功……这真是可怕的力量。”

李末喃喃轻语，似有深意地看向顾长安。

噩梦一脉，虽历千劫，如经炼狱，可是一旦掌握这种可怕的力量，便恐怖绝伦，不可想象。

纵然是美梦一脉的传人，也只能被当做点心。

一切梦境，都只是噩梦一脉的养料而已。

更不用说，他最擅长的便是洞悉人心，窥伺心魔，虚实变化，噩梦成真。

难怪当年【梦主】梦玄机能够被神宗看中，成为【夏商周】的成员之一，与李祖，韩奇，刀神，江无妖这样的盖世强者比肩同列。

“如何？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不想直面本心，破灭心魔，才有登临绝巅的可能。”

“果然疯子跟疯子不能凑到一起。”

如果是普通高手，根本看不出碧游居的虚实，也不会有这样的感受，唯有真正的高手，才能察觉出这座小院的危险和杀机。

自从他来到青蟾城，挖掘了不少大墓，也掌握了不少秘密。

“他叫王九，也是我的人。”李末介绍道。

这块石碑破破旧旧，甚至缺了一角，斑驳的碑身上还长着青苔，上面的刻文更是如同鬼画符一般，弯弯曲曲，丝毫辨认不出写了什么。

“小王八，你先来打个样。”

“这破碑文是什么东西？”李末忍不住问道。

压服百万妖鬼，挖穿荒丘大墓，北邙总瓢把子，暗中进行着不可示人的研究……

只是顾长安未曾想到，自己牛刀小试，李末身边的人，心中惧怕的竟然是一只山中野猴，具象这样的恐惧，对他而言，简直如同喝水吃饭一般简单。

“你这座院子……”

刹那须臾间，顾长安面色骤变，瞬间感觉到不对劲。

李末露出不解之色，他可是因为诡土得了不少好处，这东西简直胜过他见过的任何灵丹妙药，山海珍萃。

就在此时，顾长安眸光闪烁，似如大星陨灭，一个泡沫在王九的天灵之上豁然散开。

“不错，只有极个别的存在，能够从契合诡土，从而生出种种变化。”

下一刻，碧游居，东城的千家万户，整座青蟾城，乃至于青蟾城附近的大小山头……都被这奇异的波动所覆盖。

他虽然已经窥伺到了噩梦一脉传承的精髓，却远未大成，运用这样的力量自然还做不到随心所欲，念起法随。

李末的院子并不大，可在他眼中，却恍如一座高山，无形的压力从中扑面而至，让他竟是不由自主地停驻了脚步，未曾迈过那道门槛。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要问你。”

按照顾长安获得的线索，诡土最开始出现应该是在神宗之后，黑剑将其视为【灾祸】，却也言明，这种物质藏着修行的另一种可能。

极少数的个体能够通过【诡土】产生异变，肉身，灵魂，修为，能力……都有可能出现不同程度的变化。

天知道黑剑在这片土地上为世代繁衍的妖鬼留下了怎样的噩梦。

顾长安眸光微沉，看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光头少年，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疑惑。

……

“好，我也想见见我心中所惧到底是什么。”

“你一边埋人，一边挖人？”李末神色古怪道。

“这样还差不多。”李末笑了。

“缺德到家了。”

这样的景象真实无比，仿佛是从梦境之中跳跃出来的一般。

“你很想窥探我心中所惧！？”

“神宗禁地……如果来自那里，反而正常了。”李末凝声轻语。

李末看着如同鬼画符一般的碑文，忍不住腹诽道。

“北煞玄僵和黑剑的梁子应该也是在那时候结下的……他到底干了什么？”李末喃喃轻语，若有所思。

顾长安翻手一转，从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了一块石碑，横立在小院中央。

“这东西还是宝贝？”

此刻，这些泡泡便是青蟾城，乃至附近大小山头人类和妖鬼的梦境入口。

两人有着过命的交情，李末也不担心对方心怀不轨，退一万步说，即便顾长安藏了别的心思，李末也有应付一切的信心和底气。

当年，王九被他放生之后，就一直养在罗浮山的后山。

他的大手猛地探入身前光景，以实入虚，便要将王九心中恐惧从这离合梦境之中抓捕出来，噩梦成真，显现玄虚之妙。

三百多年前，黑剑曾经力压北邙十万荒丘，成为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号称北邙总瓢把子。

“诡土！”李末唇角轻启，吐出了两个字。

“对于诡土而言，丹田乃是禁区，无法吸收，更无法作用于灵苗。”

此刻，这光景简直与真实无意。

“还真是一笔雕凿。”李末研究一番，得出结论。

由此可见，真正继承了噩梦一脉的顾长安确实是今非昔比，不同常人。

“草木从土壤之中汲取养料，从而开启生命的进程，玄之又玄……”

就在此时，一股恐怖的波动自后山深处冲天而起，紧接着，那猿啼之声再度响彻，这一次却如惊雷滚滚，浩荡天地。

“你也曾经染指过诡土？”李末沉声道。

顾长安如约而至，这是他第一次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来到一个男人的家中。

或许，黑剑在归墟的时候发现了韩奇的研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黑剑只是继承了韩奇的研究而已。

轰隆隆……

虽为妖鬼，却炼玄功，太阳化剑，惊天动地，强如百眼魔君都不是其一合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