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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娇 小舟遥遥 1934 字 3个月前

沈玉娇直膝,不动声色退到一边,一举一动,极有分寸“郎君今日回来得很早。”

那道清淡目光似在额前停了两息,而后挪开,自顾自走到黄梨木的角架旁,弯腰净手“午后府中来了客。”

“能让郎君特地从草庐赶回来招待,必然是不同寻常的贵客了。”沈玉娇看着男人的侧影,没话找话。

眼前之人,有世家子弟的尊贵,却无世家子弟的骄奢淫逸。他不喜女色华服、珍馐美馔,平日衣袍也都以玄、白、青为主,冬披鹤裘氅,夏着木底鞋,羽扇纶巾,修书品茗,更像一心修道的方外隐士。

嫁给他的前三月,沈玉娇多次怀疑,若不是裴氏宗子的职责在身,他怕是早就抛下这红尘俗世,遁入山林,问道求仙。

直到初春那场雪,她去河畔草庐给他送氅衣,恰逢他执棋自弈。

黑白二子纵横交错,其间征伐之气,气吞山河。

她才窥得裴瑕胸中亦有一腔抱负,大抵尚未得遇明主,才偏安河东,寄情山水。

“的确称得上一句贵客。”

裴瑕净罢手,侧过身,触及自家夫人眉眼间的若有所思,薄唇微启“何故这样看我”

沈玉娇回神,递了块干净帕子“只是在想,是哪家贵客。”

裴瑕接过,习惯性道了声谢,擦着手道“皇室中人。”

沈玉娇微怔,没想到他会直言。

既然他没打算瞒她,她也不装糊涂,轻声问“是哪边的”

话音落下,便见男人审视的目光落在颊边。

沈玉娇心头一紧,难道她会错意,他并不想她问

瞥过他肩头被雨水沾湿的那块,她转身走向衣橱“近日天气忽冷忽热,郎君切莫染风寒。”

见她取来干净衣袍,上前宽衣,裴瑕并未阻拦。

宽衣系带这些事,从前他一直是自己做,从不假手于人。

直到新婚第二日,玉娇伺候他宽衣,他下意识避开说不用。

新妇脸色微白,轻怯问他“可是妾身伺候得不好。”

她以罪臣之女的身份嫁入裴家,本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不愿让她多想,是以往后她的近身伺候,他不再拒绝。

毕竟她是他的妻,到底与旁的女子不一样。

“是二殿下。”

裴瑕伸展双臂,方便身形娇小的妻子解袍“你应当听说淮南那边有异动”

“曾经听我阿兄提过一句,淮南太守张英一向狼子野心。此次长安来人,是为这事”

“张英反了,二殿下主动请缨平叛,陛下给了他两万兵马。他派人送来拜帖,请我为军师,随军南下。”

话音未落,腰间解带的手指停住。

裴瑕垂眸,便见沈玉娇仰起一张娇柔脸庞,黛眉轻蹙“郎君应下了”

暖黄烛光笼着她的眉眼,楚楚动人,裴瑕沉吟片刻,道“二殿下盛情,实难推辞。”

当今圣上共有五子,太子资质平平,与其父一样是个中庸无能之辈。

皇子中要论出众者,当属二皇子和三皇子。二皇子品行端正,颇有贤名,但行事优柔,仁慈太过;三皇子武勇过人,天生猛将,可惜挥金如土,贪图享乐。

这两位皇子,皆不算裴瑕心中明主,但他没料到,天潢贵胄的二皇子竟亲自赶来闻喜,请他出山,并言“先生若愿辅佐我,我必以国士之礼待先生。”

沈玉娇并不知此刻二皇子就宿在府中客房,她虽是女子,但生在长安官宦之家,对朝中情况也知晓一二。

若要择明主,二殿下无疑是最优选,何况此次是二殿下亲自下拜帖

“郎君有鲲鹏之志,我作为妻子,自当全力支持。”沈玉娇将换下的外袍放在一旁,替他披上干净的鸦青色薄袍“只是不知郎君此去,何时能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