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晋江独发

说完,便愤愤地拖着林月华就要离开,哪成想纪子昂一拽,没

拽动。

林月华轻叹一声,语中略带忧愁“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不去了,这是陛下给你的奖励,你自己去吧。”

纪子昂

纪子昂想过唐慈会拒绝自己,毕竟这臭小子体重120,就有100斤的反骨。

但他从没有预料过林月华会拒绝自己。

纪子昂和林月华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两人闲聊的时候,林月华会还自己说一些秦史,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扶苏公子仰慕。

纪子昂观察着林月华的脸色,对方一如既往地微笑,只是笑容带着明显的伤怀,一定是在难过自己没有得到这个机会,纪子昂暗自懊恼自己太过得意,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华姐你真不去吗”

林月华嘴角微勾,朝纪子昂笑道“不用了,去宜春宫不是那么重要。你快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见林月华这幅勉强的模样,纪子昂还想说些什么,但林月华百般催促,时间的确不早了,太阳的光芒已经逐渐柔和。

明白两人确实没有去宜春宫的意向,纪子昂只能朝两人告别后便匆匆离开了。

唐慈双手环胸,看着三步两回头的纪子昂,又瞥了眼现在毫无忧伤的林月华,暗自撇了撇嘴。

被耍了都不知道,果然是个白痴。

林月华察觉到唐慈的视线,说道“走吧,我们也快来不及了。”

唐慈点头,也没有戳穿对方的想法,毕竟纪子昂刚才实在是太贱了

两人朝着出城的方向跑去。

傍晚余晖任在,照得万物朦胧。

城中有两人牵马在徐行,身披蓑衣头戴斗

笠,一绿一白,打扮严实。

走出城门时,例行勘验照身贴的将士猛地一惊,刚要有所反应,便被人轻柔地扶起。

将士慢半步抬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绿衣男子盈满笑意的眼眸,将士略微颔首,推开半步让出道路,对方也点头回敬。

两人牵着马走出城外百米,绿衣男子脚步慢下来,白衣男子见此,低声道“公子,当真不和陛下说一声就离开吗”

扶苏伸手松了松缠绕面部的白纱,轻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父皇既有此意,提前或延后离开,都无所谓,父皇不会怪罪。”

白衣男子还想再劝,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男子露出的双眼一凛,循声望去,便见两道红色身影由远到近跑来。

为首的那位女子看向自己所在的方位,眼眸一亮,脚下生风,不消片刻便已经来到两人面前。而对方身后落后大半的那位男子,手中拿着张纸,跑三步歇两步,气喘吁吁地赶到。

绿衣男子认识这两人,是近期深得陛下重用的“政家军”,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护在扶苏身前,扶苏看出了他的意图,轻唤对方的名字“章邯。”

名为章邯的男子点头停在原地,扶苏见林月华好奇地看着章邯,介绍道“这是我的侍卫,章邯。”

林月华意识到自己的视线有些热烈,连忙收回后向扶苏行礼“公子,我是博士,林月华。这位是考工丞,唐慈。”

一旁的唐慈扶着膝盖好半响才喘匀气,手中的纸被风掀开,等等两字赫然显现,等林月华介绍自己的时候,连忙直起身,掏出笔向扶苏打招呼公子好

扶苏向两人拱手,道“早就听闻二位大人之名,却一直不得机缘相见,还望二位见谅。”

“没有的事,应该是我们去拜访你才是。”林月华摇头,神情忽地有些失落,“没成想才第一面,你就要去边关了。”

老祖宗明知事情发展,但还是将公子扶苏贬到北关,老祖宗到底在想什么

比起林月华的多愁善感,唐慈明显要直白地多,举着白纸好奇地怼到扶苏面前你惹陛下生气了

扶苏一愣,章邯眉毛微蹙,正要上前呵止对方这无礼的行为,便被扶苏先一步制止。

扶苏见两人眼中的担忧,轻笑道“理应没有。”

林月华和唐慈迷惑。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理应没有是个什么回答

莫非是对方自己觉得没有,但收到诏书后又不确定了

这么想着,唐慈写到陛下只是严肃了点,但他还是很爱你的

林月华也道“做父母的都是望子成龙,对公子你的期望越大,难免严厉。”

虽然知道有老祖宗在,假遗书的事情不会发生,但林月华还是不禁多嘴一句“虎毒尚且不食子,更别提陛下了。公子,做事前望三思而后行。”

扶苏只当是对方在嘱咐自己行军时小心,因此笑着应下。

唐慈从怀中摩挲半响,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圆形物体,上前一步塞到扶苏手中。

扶苏看着手心中的物体主体由木头打磨成一个规整的圆,上下分别写着“北南”,中间驻着一块黑铁,上面遣着一根绣花针,正随着扶苏打量的动作微微晃动。

“这是”

唐慈这是指南针,能为

你指明方向。里面的磁铁是陛下历经千辛万苦找来的这也是陛下让我带给你的。

如果不是自己提交了任务成果,提前知道公子扶苏离开咸阳的事情,他和林月华也不会在这。

扶苏愕然,他还以为他的出行足够隐秘,哪成想一切都逃不过父皇的眼睛。

手中的指南针小巧精致,却似有千斤重。

什么“千辛万苦”,对于帝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虽然心下明晰,但扶苏一时哑然,却倏地轻笑出声,抬头朝咸阳城望去。

目光灼灼,似要穿透厚实的城墙,落到遥远处的宫殿,但咸阳城三个大字历历在目,扶苏视线描摹着这三个字,心中却念着另外三个字。

半响,微微垂眼,扶苏再睁眼时,轻柔一笑,向两人道谢。

“扶苏多谢挂念。”

马蹄踢踏,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林月华一直匿在喉中的叹息,此时才敢释放出来。

“走向,到底是变还是没变。”

唐慈看着已经不见人影的大道,不知道,不过

章华台是咸阳宫内最高的建筑,只要站在最顶端,便能俯瞰咸阳城,将一切尽收眼底。

宫殿上方屹立着两道人影,首位之人的黑袍上方金龙熠熠泛光,龙首所向,是离城的方向。

而身后之人则是一身文官打扮,气质儒雅稳重,语意无奈“陛下,公子此去不知何时再与陛下相见,真的不去道别吗”

眺望远处的帝王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城郊的方向,长史蒙毅对与这对别扭的父子深感头疼,重重叹了口气。

这番故意的动作唤来帝王轻轻一瞥,嬴政还是开了尊口“叹何气”

“叹父子相隔千里,何处解忧。”蒙毅话语中带着些许调侃意味。

嬴政似笑非笑,嘴角轻启“彼此彼此。”

说罢,便拂袖转身而去,黑袍上方的金龙猛地跃然于空中,又随之没入平静。

亲哥哥驻守边关的蒙毅

陛下最近嘴上功夫越发精进了。

蒙毅临走前,深深望向北方。

不管如何,望君平安归来。

函谷关外。

两道身影骑马驰骋在山间,前方的路段逐渐狭窄。

“吁”扶苏猛地一拉缰绳,顿时马立人站,激起层层尘灰。

被遮挡的视线渐渐清晰,马儿已经四肢落地,甩了个响鼻。

一身绿衣的扶苏似中通外直的莲枝,稳

稳当当地坐于马背,偶有灰纱自马蹄下生起,试图沾染对方整洁的衣摆,却越在即将触碰到时不甘落下,更称得对方如腾云驾雾般。

章邯随之停下后,担忧询问道“公子,陛下此番决策,是福是祸”

扶苏望向咸阳宫的方向,伸手将怀中的诏书,轻轻地摩挲着,半响,才出声道“我不知。”

父皇那日的神情,不似生气,也不似赞扬,他至今依然并未读懂。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父皇。”将林月华的话重复说与章邯。

“况且,”

扶苏,去看看天下,看看大秦。

脑中响起临走前嬴政的话语,扶苏呼出一口气,温润的眼眸微动,后半句话却与远在咸阳城的唐慈相同“父皇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扶苏将马头拉向前方的函谷关,嘴角勾起,一时意气风发,朝呆愣的章邯微一眨眼,笑道“大秦男儿,应当建功立业,既有机会,何不闯荡一番”

自那时,他说不定就会明白,父皇未与他言明的为所何。

说完,便驱马进关,章邯视线追随着前方展现恣意的公子,也架马直追,回应声在富有节奏的马蹄声中异常嘹亮。

“诺”

公子扶苏,二十有一。

刚毅勇武,为人宽仁。

然,皇族子孙不知边疆连绵,将士苦楚,位居高位,享于咸阳,无疑于坐享其成矣。

今遣公子扶苏至北关幕府,入军营,由将军蒙恬所辖。

秦始皇元年六月末。

诏书一下,全城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