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离别之际

不是吧魔头你! 多梨 5073 字 6个月前

王不留心有戚戚然,声音更低了“听说霍成烟险些杀了水缥碧。”

他年纪不大,还不太理解其中的关系,只觉得恐怖。

花又青端了碟瓜子,低声问“还有其他宗主的隐密事能讲来听听吗我已经许久不曾听书了。”

王不留自然还有,别的不说,八卦管够。

什么朱尔坤的孩子其实是他大弟子的啦,金开野至今还保有元阳啦,郁薄紫曾因偷情而被女儿吊起来打啦,甚至于蓝掌门曾效仿酒池肉林享乐、结果次日就染上花柳病,顺藤摸瓜,抓到了玄鸮门中负责采买之人一直在私吞银钱,此次多名弟子染病,也是因为让采买之人买良家女子上山、他却悄悄去了暗窑

花又青听不下去了。

太乱了。

乱到不适合叫玄鸮门,直接改名海棠宗驻玄鸮办事处吧。

除此之外,王不留又给花又青带来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

精于占卜的湘夫人于昨夜卜算,测出玄鸮门七年后即将生大乱,此次动乱或危及掌门性命。

而发动这变故之人,如今就在玄鸮门外门弟子中。

这些本是秘辛,但昨夜蓝掌门夜间同叶靖鹰商议时,看药炉的王不留打了个盹,刚好听到。

说完后,王不留又示意花又青噤声,要保密。

这传出去可是大事。

花又青沉思“能有什么危及掌门性命的大乱再度传染给掌门花柳病”

“认真一些啦黄毛丫头,”王不留说,“谁知道呢反正看他们的意思了。”

说到这里,他心事重重,皱起眉头,他的头发是白的,眉毛也是淡淡银白色“现在,我能想到的最差后果,就是,在找出这个人之前,内门的考核大约会收紧甚至不允许外门弟子升入内门了。”

王不留一直以成为内门弟子为荣。

“安心啦,”花又青安慰他,顶多戒严一两年,肯定不可能永远都不放开吧内门弟子每次出任务都会陨落几个,若一直这样,不允许外门弟子考入,不出几年,内门就没什么人了。统治者的享受建立在底层的劳作之上,底层人都死光了,他们还怎么享受啊”

王不留说“呸呸呸,乌鸦嘴。”

呸完后,他略略一想,又郑重其事叮嘱花又青“总而言之,你也记得提醒你哥哥,他这次死里逃生,又在那么多人面前露了脸,蓝掌门大约会针对他,叫他小心。”

实际上,不必花又青提醒。

叶靖鹰亦打算同傅惊尘讲这此中利害。

蓝掌门一心求长生,而叶靖鹰早在十多年前就看出他根基不稳,寿命亦有限,断然不足二十年,便会死于非命。

此等事情,叶靖鹰绝不会出口,而是弄了些丹药安抚他,哄骗说这事能延续寿命、减缓衰老的好东西,说尽好话,让蓝掌门信以为真。

谁知近日湘夫人功力大增,甚至能准确占卜出蓝掌门于七年后的这场劫难。

叶靖鹰同湘夫人只有利益交换,彼此间并不通气,以至于当蓝掌门匆匆入室后,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得知预言后,蓝掌门愈发如惊弓之鸟,格外敏锐,甚至开始暗示叶靖鹰,直接杀掉傅惊尘。

傅惊尘虽是内门弟子,并不在预知的“动乱之源”,可如今蓝掌门不安,此刻只想除掉所有不顺眼的事物,已然乱了阵脚。

叶靖鹰绝不会杀傅惊尘。

长生亦是叶靖鹰的最高追求。

眼看年纪渐增,天命将至,本以为此生要无望,却在耄耋之年又看到转机。

转机是傅惊尘。

他有着强大的愈合能力。

五脏六腑烂成那个样子,他竟然还能活着,实乃不可思议。

往后几日,叶靖鹰故意在药水中加了一味毒药,能令他的肝衰竭令人惊异的是,在那个肝即将完全坏死的时刻,他体内竟有残存的黑影,一点一点将整个肝修复如初,就像从未受过伤。

置之死地而后生,需在将死之刻,才会展露出的自动生肉修骨之力。

此等、此等奇迹,倘若找到源头,岂非能拥有不老不死之躯

叶靖鹰欣喜若狂,思忖许久,还是想要削下傅惊尘的血肉来研究。

那夜格外冷,明月高悬,清风徐徐。

叶靖鹰持刀入房门,先点了金开野的睡眠穴,又望傅惊尘。

傅惊尘正依床看书,听见动静,头也未抬,声音淡淡“我要你收青青做嫡传弟子。”

夜来凉风,穿帘入户,叶靖鹰笑“你果然聪明。”

傅惊尘将衣袖卷到手肘处,淡然“这是你取一块肉的条件。”

叶靖鹰皱眉“只一块儿”

“青青年纪尚幼,我这个做兄长的,身无长技,总得为她做长远打算。今日若将血肉都给你也无妨,可我如何保证

她今后生活”傅惊尘平静,烛火下,他五官俊美,嘴角噙一点

笑,“一块肉,你收青青做嫡传弟子;两块肉,倘若有朝一日我离开玄鸮门,你必须要护她周全;三块,你替青青梳理她的经脉,莫让她沾染玄鸮门的邪术,她将来要做名门正派的弟子。”

叶靖鹰像听到什么笑话“名门正派天底下的名门正派都一个模子,区别只是咱们明面上男盗女娼,坦坦荡荡;他们是私下里蛇鼠一窝,道貌岸然。”

“随你如何想,我不愿她沾染邪魔歪道,”傅惊尘说,“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叶靖鹰不言语,将手中刀抛给傅惊尘。

傅惊尘接过,眼也未眨,自左手小臂上生生剜下三块肉,鲜血淋淋,也不出声,习惯似的,静静地将盛血肉的盘子递给叶靖鹰,复低头,自己将伤口包扎好。

叶靖鹰见多识广,一时间也为他姿态镇住。

“一次最多剜三块肉,多了影响我出手,”傅惊尘放下袖子,遮挡住伤痕累累的手臂,“今后叶宗主若再想要,亦如今天这般,需答应我做一件事。”

叶靖鹰冷笑“同我谈条件你就不怕我将你关起来届时要割要剐,还不是全凭我的意愿”

“叶宗主,”傅惊尘微笑,“那个被我杀掉的人,曾经也说过你这样的话。”

叶靖鹰愣住。

同傅惊尘对视片刻,叶靖鹰转身,走出几步远,又停下。

他说“蓝掌门近期疑心甚重,会寻机杀了你。”

傅惊尘不抬头,依靠着床边,仍在翻那本书“我知道。”

“我有法子送你出去,”叶靖鹰说,“四个月后,丹修宗主朱尔坤会领天资聪慧的内门弟子出去历练游学,你虽然玄术差了些,但根基不错朱尔坤脾气坏,心肠倒还可,授受弟子,亦不藏私。”

傅惊尘说“我是剑修弟子。”

“右护法崔谦佑亦会随之前往,”叶靖鹰笑得意味深长,“他的修为,可比郁薄紫那小儿强多了。”

傅惊尘一顿。

片刻后,他出声“要去多久”

叶靖鹰说“周游列国,谁知时间长短多则五载,少说也要两三年。”

傅惊尘放下书,凝神片刻,颔首“多谢叶宗主,请容我再想一想。”

叶靖鹰关上门。

房间中空寂,傅惊尘用了小玄法,除了被褥上的鲜血,又凝神片刻,低头,无意识地抚摸着佩戴的那一块儿温白玉龙佩。

大约是先前被脏血沾染,它此刻同凤凰玉佩的感应又渐渐微弱了。傅惊尘悄悄试过,发现也无法和凤凰玉佩共感。

这是个机缘,亦能暂避锋芒;可若是他离开

青青怎么办

傅惊尘微微皱眉。

叶靖鹰年事已高,虽有威望,但毕竟上了年纪,他还需要多给妹妹找些靠山。

花又青感觉到傅惊尘最近有些不对劲。

的手臂不知怎么伤到了,虽然轻描淡写地说是不小心崴了一下,可那血的味道瞒不住花又青的鼻子。

她狐疑地望正吃青团子的金开野。

难道是他干的

手臂伤了后,傅惊尘忽然又说出要她多来探望这种话,若是做了吃食,傅惊尘也会分给金开野一半

种种反常,让花又青不由得生疑。

莫非傅惊尘又想利用金开野了

这种疑窦延续到半月后。

傅惊尘手臂伤口愈合的那一日,正式从药峰搬走;这一天,叶靖鹰亦不再指使花又青做粗活,而是让她和蓝琴、王不留两人一般,开始做一些整理药材、药方,教他们一些基础的治疗术。

朱尔坤在内山张贴告示,言明将选拔一部分内门弟子,随他一同前往各国游历。

又过一月,名单出来,傅惊尘的名字赫然在列。

王不留震惊极了,跌跌撞撞跑入花又青住的房子,怒喊“你哥不要你啦他要跟朱宗主一同外出游历啦”

花又青正在手抄千金药方,闻言,手中笔不停“我猜到了。”

“你怎么这么镇定”王不留急的如被抽打的陀螺,“这可不是普通的任务,一去,少说三年五载,多的呢,六七八年也有可能虽说有朱宗主和右护法在,可毕竟是要走这么远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花又青静心屏气“哥哥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我担心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