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这是所有官员,此刻心中冒出来的共识。

赵煦停笔。

在天幕论述过程中匆匆忙忙找出笔墨的年轻皇帝,看着自己眼前洋洋洒洒写下的提议。

“士农工商一时之间动摇倒是没什么可能的”

映着手旁摇曳的烛火,他此刻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却熠熠如星火。

“但是,”

他的手指摩挲着宣纸带着点粗糙质感的表面,嘴角勾出一个冷意的笑来。

“开制科,未尝不是一种新的方向,不是吗”

在一切纷扰之中,平静了很久的天幕,终于重又开口。

它不在乎观众对它的议论,不在乎被誉为神明亦或是斥责为妖邪。

在很长的时间里它璀璨如天上星辰,绚烂如白日坠地,此刻却宛如一轮不再高悬,却依旧寂冷的孤月,清影不因万物更易。

它继续。

好吧,话题有点扯远。

但既然都讲到王安石变法中的科举改革了,我们关于庆历新政的阐发便就此打住,正式进入主线吧。

范仲淹微怔。

一种莫名的遗憾突然出现在他的心中,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接着后世人的眼光,去为自己的改革再预先修改以避免错误了。

失去了后世人先知的视角,他又要重踏上这条有宋一朝前无古人的改革之路,在黑暗中独自探索着这条注定崎岖坎坷不平的道路。

然而范仲淹终究是范仲淹,那种可惜的情绪只在他心中酝酿了片刻,很快便如浮云被他一手扫去。

已经很好了,他的未来,肉眼可见地比之原本更多见了希望。

这就已经足够了,更关键的是,他知道自他之后这条路不会无人继续,知道作为前驱者的自己,身后还会有火炬延续。

吾道不孤。

这是他看见王安石的时候,心中最为纯粹的一个念头。

于是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他不会完全地去学王安石,因为一代人要有一代人该去做的事情,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有些事情他注定将留给后来者接续。

他能做的,是作为前辈,将这条路为后来者更拓宽踏平三分。

王安石扬起了头。

他的眼里映着天幕极夺目的白光。

那上面缓缓出现一行极纵横豪放的大字

王安石变法。

对于王安石变法的总体认识,在变法已经盖棺了多年之后,其实依旧没办法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