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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洗多久,囫囵地裹了条浴巾,顾不上擦干湿发,就颠去床头柜搜刮白色小药瓶。

我知道,我的焦虑症又开始发作。

掌心里滚着最后几粒阿普唑仑片,白白扁扁的,昭示着我不愿与外人道的缺口。

等待药效发挥作用的过程最为煎熬。

所有的一切都令我恐慌,我惧怕阳光,惧怕响声,即使是透明的氧气,也能将我压得喘不上气。我的肩膀止不住颤抖,指甲骚刮着手背肌肤,溢出斑驳的红痕,觉不出痛。

可缺氧般的窒息扯着我的神经,让我的头皮发紧,脑内像是有岩浆在滚。

我蜷缩在床尾,眼前一下黑一下白,在黑白交替间,模糊看见麦士钰的脸。我扑向虚空,伸手抓他,他的脸晃了一下,似乎变了,变成另一张脸,高度相似,却全然不是他。我在震骇里短暂地清醒了数秒,可药效袭来,四肢无力,眼皮抗争不过,只能沉重地阖上。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在床上。大概是王叔来看过我,将我妥当安置后才离去。

我直起身子,呆坐了片刻,才知道下床找拖鞋。

每一次发病过后,我都饿得不行,肚子里似乎有个无底洞,能吞纳一切食物。

我去了厨房,冰箱门关上的那刻,竖在其后的一道阴影,把我吓了一跳。

“小攀。”

阴影在说话,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她的语气,平淡而严肃。

“妈妈。”我小声地喊她。

“你又做了什么吗?”

我手上捧着一杯酸奶,杯壁沁出的水珠,润着我干涸的掌纹。我舔了舔唇,饿到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