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音乐的声音在此刻戛然而止。

周围甚至多了一些起哄的声音。

顾星洛察觉到周围的人在看向他们，她后知后觉的一抬头。

结果看到屏幕上给了一个镜头，画面定格在他两人的身上。

这边的光线很暗。

江言琛个子高挑，那件冲锋衣外套被他穿的又冷又欲，他隐于很暗，却能看到下巴线条极好的轮廓。

他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揽在女人的腰上。

顾星洛偏瘦，但身高也有168，正好是侧身，旗袍的剪影姣好，她的长发软软的蹭过了他的手背，她手上的蝴蝶纹身又如此诱惑。

灯光明亮，台上的慢情歌结束，这角度，好像他们在拥抱，又或者像接吻的前奏。

周围的人都在起哄。

“台下的大家呼声很高吗，帅哥美女真养眼，”那男歌手挺会来事儿的，举着麦克风对着台下打招呼，“帅哥会唱歌吗？有没有兴趣给我们唱最后一首歌收尾？”

顾星洛脑子“嗡”了一声，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几乎是求助似的看向江言琛，似乎是懊恼和窘迫，她小声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江言琛却看着她笑了起来，她像一只即将逃避的鸵鸟，把头低下，无所遁形。

顾星洛觉得这是她生命里，最漫长的几秒。

她觉得江言琛那么安静，那么爱独来独往的一个人，肯定不喜欢这样的发展。

她在思考怎么打圆场糊弄过去的时候。

却察觉到江言琛似乎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顾星洛僵硬地抬眸。

江言琛没拒绝。

live台上的乐器都没收走，架子鼓，电吉他，驻唱的麦克风。

光线重新黯淡了下去，她几近不可思议地看着江言琛在高脚椅上坐下，那个男歌手为他调整了麦克风的高度，然后调节气氛似的说了一句，“我.操，好帅一男的。”

台下非常配合的吹起了口哨。

顾星洛呆站在那里。

她看着江言琛怀里抱着一把吉他，灯光全灭，只留了几盏蓝紫色的灯光。

他的外套拉链拉到了下巴处，他微微低着头，眼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来了，姿态也放松，恣意引人。

他拨了一下琴弦，顾星洛的心脏微微一颤。

后面的男歌手跟伴奏老师打了个招呼。

是周杰伦的一首老歌。

你说你有点难追，

想让我知难而退，

制造浪漫的约会，

不怕搞砸一切，

拥有你，就拥有全世界。

她从没听过江言琛唱歌，也从不知道江言琛会什么、不会什么。

在她眼里，江言琛似乎永远无所不能。

他的声音很好听，微微低沉，有点懒散，嗓音清晰，这首曾经被视为告白曲的歌，被他唱成了缠绵的慢情歌。

周围的女孩子都在举着手机拍照录像，旁边卡座和吧台的男生对着顾星洛吹口哨。

——“在一起，在一起。”

气氛欢快轻松，江言琛只在专心的唱歌，只是她能清晰地感知到。

江言琛在看她。

他的眸光被这氛围灯笼上了一层带笑的意味，那样准确地捕捉到台下的顾星洛。

他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

——亲爱的，别任性。

——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

顾星洛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摄影师把镜头对向了顾星洛。

江言琛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她的身影。

女人黑发红唇，气质清冷出众，黑色的旗袍让她美的锋利，令人望而却步，她的手臂白皙纤细，一只手拎着包，虎口处的蝴蝶纹身为她平添了一抹美艳。

她站在那，有些涩然地看着台上的江言琛。

顾星洛毫无察觉，她的眼眶泛热，心脏在一阵阵地悸动。

她只是在这一秒。

在这一刹那。

想起了青昭市的那个晚会。

那天是她在台上专心致志的弹钢琴，江言琛半蹲在台下，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台下还有宋时轶的起哄。

他含笑的坐在草坪上，视线仍旧定格在她身上。

而现在，站在台下的那个人是她。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台上的江言琛。

他稍稍抬了抬头，下面的女孩子再度惊呼。

“我靠，正脸就这么帅——”

live快要结束了。

在一角的男歌手让工作人员洒了无数的碎金纸。

纷纷扬扬的金色碎纸漫天而下，像无数的金光闪耀。

碎片落在了江言琛的发丝上。

——一整瓶的梦境，全都有你。

——亲爱的，别任性。

——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

最后的音调结束。

江言琛轻轻把吉他放在一旁。

他站起来，麦克风还是稍矮了一些，他微微的弯腰俯身。

周围的人群静谧了些许。

他的手虚虚拢着麦克风，视线锁定了台下的顾星洛。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爱，在见到的第一面就注定要羁绊一生，注定像一棵树，生长在心里，生生世世，”江言琛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你会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全世界只能看到她，时间还那么长，多久都不算晚，等你做好准备的那一天，我会给你一次很正式的告白。”

他没有叫她的名字。

她却是他唯一的目光所至。

顾星洛只是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要如何反应，她的视线只是看着他。

看着台上那道瞩目、耀眼的身影。

她忽然很确定。

江言琛很喜欢、很喜欢她。

而她也是。

因为他在台上的时候，周围仿佛被消了音，她也好像根本看不到任何人。

她只能看到台上的江言琛。

她唯一看到的他。

她忽而想到。

那年在青昭市晚会的时候。

江言琛一定也是如此吧。

一定也是，只看向她。

散场的时候，周围的人纷纷对他们两个起哄，有个多事的男生带着女朋友路过的时候，对着江言琛来了一句——

“这么漂亮的准女友，早点告白啊！”

顾星洛窘迫地不行，快步往外面走了几步。

江言琛却心情不错，大步追过来，声音也听着散漫了一些，“跑什么？”

“回家太晚了。”顾星洛胡乱找借口，“我困了，开一下车门。”

江言琛手里拎着车钥匙。

他停车的位置也有点偏，这里格外安静，人群散场的声音仿佛很远了。

顾星洛站在副驾那边等着他开车门。

江言琛慢悠悠地走过来。

顾星洛视线虚的不知道往哪儿看，竭力装作镇静。

“听见了？”江言琛双手插兜站在她面前，微微的俯身，与她的视线平齐。

他身上很淡的橙香与木质味道被风吹着送入她的鼻息。

顾星洛的心跳根本静不下来。

她不知道这句听见了说的是什么。

“你唱的挺好听的。”她干巴巴夸了一句，“我当然听见了。”

“我说的可不是这句，”江言琛的视线下滑，落在她的唇瓣上，他甚至在这一刹那回想起了——

揽过她腰的那一秒。

他在想，他想要的，似乎更多了一些。

那可远远不止，一起吃一日三餐。

顾星洛心虚的抬起眸，忽而看到了江言琛的发丝上还有一片碎金色的纸。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轻轻伸手，帮他拿了下来。

而下一秒，江言琛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干燥，滚烫。

他的视线看着她，像午夜时涨潮的海岸，幽深，危险，不见深浅。

空气都在升温，她连呼吸都差点乱了节奏。

江言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弯唇笑了笑，提醒她，“我这么漂亮的、准、女、友，我得早点告白。”

“……”

每一个字，都像拨动的琴弦。

她的心脏在震颤。

“所以我等你做好准备的那一天，”江言琛攥着她的手腕没松开，视线里有暗藏的汹涌，压在尚且理智的声调下，“听见了没？”

“……听见了。”顾星洛紧张到想要闭眼，却又逃无可逃。

江言琛倾身过来，顾星洛果然吓到闭上了眼睛——条件反射一般。

却察觉到。

江言琛只是伸手，帮她打开了车门。

顾星洛睁开眼，江言琛难得笑意明显，故意一字一字跟她说。

“上车，回家睡觉，”他薄唇微动，“准、女、友。”

-

顾星洛回家这一路，起先饱受煎熬。

然而江言琛一切正常。

她坐立难安，最终选择了摆烂。

不然显得好像，自己过于计较和在意。

但其实，大概是因为在车里，是两人独处的熟悉空间，顾星洛渐渐放松下来的时候，又感觉到了一丝后知后觉的甜意。

她清了清嗓子，想跟他找点话说。

“那个。”她说，“你挺厉害的，我没想到你还会唱歌。”

“你不知道的还很多。”

“还有什么？”顾星洛顺着问了一句。

“还有的是付费内容了，”江言琛缓缓在红灯前停了车，转眸看着她，颇为斯文耐心的说，“这是女朋友才能听的。”

“……”

顾星洛傻傻地看着他，发现自己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

居然能开出这种玩笑。

江言琛依旧气定神闲，补了一句，“要不给个提示？”

“什么提示？”顾星洛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确定点儿，我生日前，能不能给个答案？”

顾星洛冷不丁听见这话，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想法是——

她好像真的不了解江言琛。

不能逃避了，但好歹保持一点适当的距离感。

不然，她有点怕，江言琛举动让她暂时吃不消。

于是顾星洛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句，“……看你表现。”

“行，”江言琛笑了，“那现在咱俩是。”

“……”

“就差个表白的关系，”绿灯亮了，江言琛慢条斯理地说，“我好歹也算是个准男友，我争取早点转个正。”

准男友。

顾星洛的脸迅速烧了起来，不太自在地调整了下坐姿。

江言琛也没怎么再“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