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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刻意地压得很低,漾在耳畔沉缓如斯,其实他可以大声点, 这马车内唯他和她两人而已。

俊书不习惯坐马车,可能正在哪个檐牙上掠跑疾驰, 而冯涔向来有自知之明, 见俊书不在, 便自行一马伴在左右, 所以裴文萧根本不用这么低声说话。

反倒平添了几分旖旎。

姜如倾虽被他识破心思,但就是不肯承认, 他再神也不可能猜到这一层吧,浅笑道:“怎么可能, 我是在看裴大人真是哪哪都好,连头发丝都如此与众不同。”

“噢,”裴文萧的语调上扬, “所以这就是你上一世在顾景走后,每晚都到榻前摸我头发的原因?”

“嘴中还嘟噜嘟噜的念一大串,像是在下咒。”

姜如倾星眸微圆:“啊, 你那时竟然没睡!”

她确实做过这事,在顾景的谣言甚嚣其上的那段时间,她天天深夜蹑手蹑脚地走到外间, 见他呼吸匀净后,就抚抚他的长发,还好都在, 她暂时也不用削发修行。

她还时常在他耳边碎碎念:裴文萧, 虽然你饮食寡淡, 不近女色, 这日子清心寡欲的,过得和出家人没什么分别,但你顾顾我吧,我这才刚嫁过来呢,你这万一出了家,我这大齐公主的面子往哪搁,你要真看破了红尘,别去什么寺庙了,在家做个带发和尚就行,我绝不再来扰你……

现下想来,每个月高风黑的深夜,她坐在榻下一边抚着他的发,一边嘴巴不停嘟哝着不停,确实是诡异至极,像极了在下咒。

但他当时怎么不醒啊!

姜如倾轻捶着他的肩,气恼道:“那你还装睡,你早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后来我来问你顾景的去向,你还揶揄我没脑子,裴文箫,你太过分了。”

裴文箫见她吹鼻子瞪眼的,似是真气着了,忙拢过她的双手,好声好气道:“你都不知道那时候的我有多忐忑。”

他那时并非有意装睡,实在是没有和一个女子有过如此亲密的行径,最为关键的是,这等亲昵,还是她先挑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