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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衷便收敛了笑意。

心底叹了口气,终也说不出什么。

他总觉得,人便是人,无论是农是商,是文是武,都是一般爹娘生养的人,都是血肉之躯,无论贵贱。可他的念头终归是荒谬。细细思索来,母亲其实是对的。

读书,考取功名的人,便是比行商的高贵。

路上,又讲起小定的事。

梁氏道:“与魏国夫人商议过了,小定大定都等过了年再说。粗粗地说了说婚期,大抵要在来年十月了。”

许衷默然许久。梁氏还以为他觉得迟了,不想他却说:“是否急了点,怕安排得不周全。”

“自今日起来算,也还有足足九个月多,倒也是够的。”

能早点定下来,梁氏还是希望新妇能早些过门的。数年前许衷也有过一位下过细帖子的未过门的娘子,只是许衷的父亲意外出了事,许衷要守三年孝期。那位娘子等不了他三年,故而许衷的婚事拖到了如今。

东京城其他与许衷一般大的儿郎,有些人的孩子都五六岁了。许衷的娘子,却还只插了簪。且到明年十月,许衷又要更大一岁。总是拖下去,她总是难以心安。

许衷看自己母亲一眼。

母亲已生了白发,眼角的皱又多了几分。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便一直郁郁寡欢。

又想起了朝烟。若是朝烟过了门,能与母亲相互有个陪伴,该是件好事。

只是朝烟在李家生活,终归还是个姑娘。若是嫁给了她,便是一家的媳妇。身份不同,她的玩心难免会收起来些。

私心里,许衷希望朝烟能以“姑娘”的身份再多过些时日。只消顾自己吃喝,想去大相国寺便去,想游金明池便游,不受他人拘束,总有那一抹笑意。

她做姑娘时,过得是人间最好的日子。等她嫁了过来,许衷心底发誓,也要叫她活得顶好。不能欺负了她,也不能叫她受一丁半点的委屈。她怎样做姑娘,就让她怎样为人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