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缚魂灯不在,陆舟子亦已投胎,他自然再没有借口能留住她了,哪怕是躯壳。
他对她毫不设防,才会这样轻易便让她得手了,她将药涂抹在了唇口之上,将咬了一口的糖葫芦置于他唇边,他便如久旱逢甘霖之人,连想都不曾作想便落入了围城。
药物的药效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神思,在将将阖眼之际,脑中闪过最后一条思绪。
倘或她唇上的药是要他的命就好了,他便不用再醒来,更不用再忍受心如刀绞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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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婳婳出了妖界,望着广袤无垠的山间,满眼的迷茫。
蓦得,那种身如飘零之感似惊涛骇浪一般袭来。
她无处可去,沿着小径漫无目的地行着,不知过了多久,一抬头却见到了那个一进一出的小院。
天色很暗,乌云黑沉沉的,周身朔风凛冽,似是暴风雨快要来临一般。
苏婳婳瞧了瞧天,遂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都不曾变过,那张从前诓骗江逾白戏弄于他的桌案之上,还摆着那几本被她施了术法的书册,北面的窗台下头的长案上还摆着两根燃尽的红烛,血红的烛泪耷拉在烛台之上,似泣血一般,西头的幕帘被掀起了一半,不用探身便能瞧见浴间里头,那里还摆着一个浴桶,从浴间出来,东边入眼便是一扇屏风,堪堪将后头的床榻遮住,苏婳婳行迈靡靡,绕过屏风行至床榻前,踏上四四方方叠着红色的被褥,被褥上头绣了龙凤,针脚很细密,床榻的另一头还摆着两个枕头,玉枕之上绣着两只脖颈相交的鸳鸯。
苏婳婳缓缓弯下腰坐在了床沿之上,床榻上不知是何处的栓头松了,苏婳婳不过一个弓身,那“吱呀吱呀”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