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得,江逾白一颗心“咯噔”了一下,面色一凛,眸中竟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茫然之色。

行迈靡靡至小径旁,看着落在尘泥中的物件,下意识咽了口水,而后缓缓弯下腰低下身子,伸手从污秽的泥中将物件捡起。

透着一丝小心翼翼与莫名的迟钝,江逾白眉间紧蹙着,抬了另一只手将落在上头的污泥缓缓擦拭干净,终于,物件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一枚金蝉绿叶簪,许是摔在地上时磕在了鹅卵石上头,断了一只翅膀,江逾白后知后觉得轻抚上断口处,锐利无比,瞬然,一滴血珠从江逾白的指尖涌出,血珠肆意弥漫,那通体碧绿的金蝉染上了血污,江逾白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遂有些违和得手忙脚乱得抬了手想去擦拭。

蓦得,有一颗冰凉的雪珠落在江逾白的手背之上,瞬然消融开,化作了一枚水珠,这喧嚣怒吼了一天一夜的天终于在这一刻倾泻了出来。

夏日里,皇城竟飘起了雪。

江逾白定然仰面,任由雪花落在他冰凉的面颊之上,遂木然地抬了手去触碰,待那透骨的凉意裹挟着凉风融入他的指尖时,忽得,江逾白心头似遭了一记重击,甚至只来得及从唇口溢出一声轻而又轻的轻吟,江逾白整个身子便似站不住一般卷缩起来。

破裂的金蝉绿叶簪子被紧紧攥在手心中,锋利的刃口割破了掌心,江逾白仿佛浑然不觉,面上仍是沉沉若水的模样,只有唇口溢出的轻喘在告诉旁人,剧烈的疼痛,正在侵蚀他。

脑中闪过许许多多的事情,那些原毫不相干的画面如今竟奇异得串联在一起,江逾白头痛欲裂,这些光怪陆离的景象中,有一个画面让他的身子都忍不住轻颤起来。

是那晚在道清观,门缝中被他匆忙睥过一眼的哭得梨花带雨的苏婳婳,面上透着的绝望。

如今这骇人的绝望仿佛化作了利刃,都不曾打过招呼,便破开他的皮肉,直朝他的心窍刺来。

江逾白趔趄着步子,身形摇晃,堪堪扶住回廊的廊柱才稳住身形,缓了又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