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四年(8)

但他还是要嘴硬。

在外人面前装的淡然无事,在心里更要这样认为。

这样他才能催眠自己,他不后悔,他爸不爱他,他也不爱他爸。

程母张张嘴,但最后只说了句:“他找过你。”

十几岁的孩子一人在外,手头也没什么余钱,吃住都成问题。严儒清找着了儿子,却没能拉下脸叫儿子回家,最后只能偷偷摸摸地找了朋友,叫朋友帮忙照看一些。但没过多久,女儿病重,严儒清忙得焦头烂额,女儿的婆家嫌她是个病患,连医院都不常来。女儿逝世后,孩子被男方带走,严儒清连外孙的面都没见过几回,好在孩子还小,对于母亲逝世感触还不是太深,听说跟着父亲过得也滋润,严儒清也没再去打扰他们。

严儒清的妻子故去的早,只给他留下了这两个孩子,现在一个离了世,一个离了家。他想把儿子带回家,去问朋友儿子最近过得如何,朋友说还行吧,娶了老婆,生了个大胖小子,生意做的也不错,但是搬了家,你要去看看他吗,我把地址给你。

“算了。”严儒清淡淡笑了,“既然过得还不错,我就不打扰他了。”

给女儿看病花光了他全部积蓄,再去见儿子,说不准就被当成要饭的给赶出来了呢。

“那真是辛苦他了。”严父凝望着严老的相片久久久久,在要离开的时候,眼角还是落了一滴泪。

严老的遗体火化时间在上午九点。

小雨已经停了,只是路上还有些湿泞。

助理本来都做好严父缺席的准备了,但好在他还是来了,衣服也仔细整理了一番。他作为儿子,理应走在最前面,手里捧着火化完的骨灰盒,请来的唱戏班子走在一边,唢呐和铜锣,奏响了一首送别曲。

队伍后面呜呜咽咽,有人偷偷地抹着眼泪。

将骨灰盒放进四方的墓地里,盖上上面的大理石板,由直系亲属磕四个响头,把带来的假花缠上墓碑,真花放在墓前,吹唢呐的收了声,一切便结束了。

墓碑下已经有个骨灰盒了,可以看出上了年份,很是老旧。

那是严老结发妻子的。

两人分别了几十年,在今天终于团聚,严父盖上大理石板,让父母的骨灰盒紧紧相依,融入黑暗中时,头发半边花白的男人嚎啕大哭,像是才意识到父亲已经离他而去了。

有人劝道:“别哭啦,以后日后还长着了。你那么久没回来,现在哭又有啥用,你爸又看不见了。”

程母在后面看得唏嘘,程父紧握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哭泣的男人。

闻栎背过身去,也悄悄地抹眼泪,程默生轻抚着他的背,反而让闻栎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你别安慰我啊。”他小小声的说。

程默生掏出口袋的纸巾塞到他手中,嘴上应着:“好,那我不动。”

今天出门时因为下着雨,姚文澜没能跟来,此时她坐着轮椅,由女佣推着,在程宅的大门前,看着一缕阳光拨开云雾,放了光芒。

她好像看到不久的将来,即将沉眠的那日。

希望那是个雨天,这样她内敛的孩子,即使情难自禁,被别人问起,也可以说雨水太大,不小心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越写越觉得严顾这个渣男好low,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