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卿艰难的伸出手,尝了一颗。
他躺了三日,面色苍白如纸,唇瓣上也干枯的没有一点血色,此时轻轻抿了一片后又放了下来:“多谢殿下。”
改日之后,眼前这人就是一国之主了。
“你好好养身子,有什么事日后再说。”陈琢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雪白的寝衣裹在身上,满是消瘦:“玉苼有了身孕,孤还等着你日后做太子太傅。”
玉良娣是洛家遗孤,却也是太子的心头肉。如今看太子这个样子,孩子还未生出来就已经允诺了太子之位,可见有多期待这个孩子。
“玉良娣好福气。”沈少卿扭头咳嗽了一声,唇瓣上溢出血来。他面无表情的擦过,无奈道:“殿下,我活不成了。”
他此时坐在太师椅上,像是垂垂老矣的老者,整个人没有半分生气,奄奄一息。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甚至是平静的,好像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死亡。
“就……没有办法?”太子面上的那一点笑意也逐渐的淡去。说完这话之后,体验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谁也不想死,若是有一点办法,沈少卿也不会如此说。
“今日叫殿下来,是想让殿下答应我一件事。”沈少卿双手撑着身子,艰难的起身。
“你说。”他的皇位,有一半是沈少卿耗费心思夺来的,他答应过沈少卿,他能提任何的要求。
“只要孤能做到,孤都答应你。”
沈少卿的目光看向窗外,寒风吹打着窗子,入目一片萧条。他眸色淡淡地,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我希望殿下帮我照看一个人,护她一生。”
他从边疆赶到京都,耗尽了心血助他上位。权势、地位、甚至是查清但年那场战争的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太子能想到的,他都没提。
守护南疆十余年,一路披荆斩棘。这个人像是一团烛火,燃烧之后亮了那么久,如今最后一丝光,他都要留给自己最爱的人:
“我要她无灾无难,一生顺遂。”
他知道面前的人会做到,这也是他拼劲最后一口气来京都的理由。
太子知道他说的是谁,点了点头。目光从远处落到他脸上,到底还是问:“你这么费劲心思为她铺路,对她到底是哪种感情?”
他们之间相识的太早,认识的又太久。陪伴越是深刻,遗憾便就越痛。
太子之前问过他同样的话题,当时沈少卿只是笑笑不说话,如如今又问了一遍,他低头思索许久,随后才回。
“我遇到她的时候十九岁,可现在我三十了。”
沈少卿低头看向自己,自嘲一笑:“十九岁的沈少卿意气风发,视这世间的万物都于眼底。可三十岁的沈少卿,却是双腿残疾,命不久矣。”
可是……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如今尘埃落定的时候,他才肯透露自己的心思。
一层一层打开心扉,透露出里面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本来也打算,那场战胜之后跟她求婚的。”
他与她的那十余年,每一次挂帅出征她都不送,但每一次奏凯而归,她都来迎。
每一次都没有落下。
除了他最后那一场战争。
她没有等到他凯旋归来的消息,而他也没能看见那道盼他归京的身影。
他们只是错过了那一次。
却生离死别两年,错过了彼此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