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沈少卿微微变色的脸,心中笃定:“沈琼倒是有位好父亲,值得他牺牲自己的兄长来为他筹划。”
“殿下也有一位好父亲。”沈少卿对上他的眼睛,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陈珩本还是笑意的眼神一点点就变了。
这事是沈家所为,可若不是上头那位点头,沈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联合漠北,将刀口对准于南疆。
无非就是他的存在,挡了恒亲王的路。
陛下想把皇位传给恒亲王。却不能允许南疆有他这么一位的存在。
恒亲王若一直在西北,他们便能相互制衡。可若是恒亲王回了京都,南疆就是他一家独大。
自古帝王都不会留这么一个威胁自己皇位的存在。陛下只是过于疼爱恒亲王,提前替他除去羽翼罢了。
沈少卿阖上眼帘往外走去。
陈珩想明白之后,脸色煞白,朝旁边退了两步往一旁走开。
他不杀伯仁,可伯仁却因他而死。
他仰头往前方看去,太阳彻底高高升起,整座皇城笼罩在光辉之中。
表面看似平静,可这座皇城却是血流成河,尸骨如山,无数的人死在这场谋逆之中,血水洗刷了一遍又一遍,却依旧掩盖不住那那股浓厚的血腥味。
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牺牲了太多,死了太多。
他们这些战士在边疆抛头颅,洒热血,为的就是保护我朝百姓的安危。
可最后杀自己人最多的,却也是自己人。
“值吗?”他喃喃一笑,眼中似是带着泪。
少年摇头转过身去,银白色的铠甲照耀在阳光之下,张扬而又耀眼。
无论旁人如何,唯独他依旧是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郎。
朱红色的宫门一推开,金光炸现。沈少卿走到门口,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宫门外寂静一片,往日里威严的宫门前,如今安静的连一丝声响都听不见。
满地的尸体,烧焦后的宫墙。连那道门都炸毁的只剩一半。四周连一只鸟都看不见,可墙角的角落那儿却还停着一辆马车。
它就停在宫墙之间,旁边甚至还有烧焦的尸体。可那辆马车却依旧静静地停在那儿,像是在等一个未归的人。
瞧见他出来,站在马车旁的人立即上前几步。竹青色的长裙穿在身上,她朝他笑了笑,将手中的雨伞遮住他的头顶。
她说:“沈少卿,我来接你回家。”
朝中那场风雨终究是停了下来。
当年谋逆之事终得平反,昭告天下还了太子陈琅与洛家一个清白。
陛下退位,将皇位传于太子陈琢,择日继承大统。
沈少卿回府后,连着病了三日。他在床榻之上昏迷不醒,今日一早才有了意识。
陈琢听闻立即赶了过来,他改日就要继承帝位,朝中上下忙成了一团散沙,可如今却是站在沈少卿床榻前,手里剥着一颗橘子。
“新上供的蜜桔,孤让人给你带了一筐来。”太子将剥好的蜜桔放在他的手边:“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