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舅舅的死讯传到京都,到现在人好端端的在自己面前。中间隔了多长时间,磨砺了多少的心血,只怕不是几句话能解释的通的。
可唯一确定的是,沈少卿没死。
他好端端的出现在他眼前。
“舅舅,你……”姜玉堂走上前,刚要说话却见沈少卿抬起手,手掌往下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姜玉堂已经靠近在马车旁,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沈少卿的怀中还有一个人。
他寻了一晚上的人,如今就在他舅舅的怀中。整个人依偎在他身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正沉。
这是他从未看过的沈清云,好像是稚鸟归了巢一样,哪怕仅仅只是露出半张睡颜也足以看清她有多安心。
那是在他身边,从未有过的沈清云。
姜玉堂呆呆地站在原地,说不出一点话儿来。他看着舅舅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在看着两人之间那熟悉的让任何人都打破不了的气氛。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是戏本里唱的跳梁小丑。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舅舅……”他喃喃一声,不知此时自己应该在哪里。头顶的雨下的越发大了,几乎是瞬间就要将他给淋的湿透。
沈少卿声音放的低低的,像是怕吵到了身侧的睡着的人。他看着外面的人,淡淡道:“我们是来接猫的。”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音落下,身侧的侍卫立即就往屋子里走。
姜玉堂只觉得浑身都是冰冷的,站在那处儿连话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他身后的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人进屋去,随后拎着个篮子出来。
千金就在篮子里,一打开它就往马车里面跑。看见沈少卿后,猫先是停下来,一双大眼睛先是盯着他看了好久,随后喉咙里开始嘀嘀咕咕的叫唤。
沈少卿一抬手,它就冲了过去。舔了舔沈少卿的掌心。平日里碰都不让他碰的猫,此时倒在沈少卿的手掌心下,露出柔软的肚皮来任由他抚摸。
猫是如此,人也一样。都是没有心的东西,无论他用了多少心血,对他转眼就给忘了。
姜玉堂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着自己越来越远。等马车消失后,赵禄才敢撑着伞过来。
“世子爷,您怎么不拦着。”就算是亲舅舅也没有夺□□的道理。姑娘早就是世子爷的人了,哪里能够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人带走。
姜玉堂闭上眼,脑子里想得却是刚刚看过的画面。
一男一女相互依偎在车厢之中,分明只是简单的靠近,甚至都算不上逾越。
可又像是任何人都融入不了他们之间。
而沈少卿……那一抬起手时的模样,体贴入微。他养了沈清云近十年,他是把她当做子侄,还是他与自己一样,有着别的心思。
马车在甜水巷中最深处的一间院口停了下来,这里是皇城脚下,再往前走便是紫荆城。
马车停靠在榕树下,漆黑的夜里,车厢中没有一丝声响。护卫们久久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守在一边将四周围成了个铁桶。
小小的车厢中极为的私密,连身侧人的呼吸声都十分的清楚。沈少卿坐在车厢中间,一人一猫都趴在他身上,睡得正香。
黑暗中,瞧不出他眼中的情绪。
只是他却足足过了好久才开口:“相思。”
黑暗中,似是任何声音都显得柔和起来,沈少卿对着肩头的人道:“到了,回去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