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看了眼手中的怪草,又瞥了眼躺在烈日下的元烬,心想着反正摆脱不掉,弄醒他总比带着一摊烂泥好得多,因此她把元烬从太阳底下拖到阴影处,试探着将怪草塞入元烬的口中,只见怪草触到元烬便全部又化为血迹,十一看着这血淋淋的场面一时无语,这鲜血幻成的怪草又变回了血液,却没有一股血腥味,而是淡淡的山茶花香,赤电觉得好闻又凑了过来,想要舔舔,被十一拦住。
“别乱吃!”
赤电是一匹颇通人性的骏马,听到十一的阻拦便老实地走到一边去,十一想扶额却看到一手的血,冷哼一声拿出帕子将血迹处理掉。她抬头看了下这一望无际的沙漠,心想着,行吧,就当作是带路的吧。
根据元烬之前说过的大致方位,十一哄着赤电驮着元烬开始上路。
赤电也随主人一样是匹记仇的马,对于之前元烬嫌弃和自己用同一水袋心有芥蒂,因此驮着元烬后它故意走得颠簸些不让他好受,十一无奈只好安抚它,试图和它讲道理,万一不是人的元烬也会喝醉了呕吐,那到时候就很难收场了,赤电也许是被说服了,也许是累了,的确没有再故意颠元烬了。
顶着烈日走了大半天了,这无边的沙漠一眼望去毫无变化,根本没有任何遮蔽的地方和东西,十一和赤电又累又渴,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停下歇息,元烬被赤电一抖便摔到地上,还滚了两圈,正好滚到十一边上,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管这两家伙了,权当没看见。
眼见太阳快要下山,十一环顾四周,连叹气的力气都没了,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寻了些枯枝回来点燃,这附近实在是没有更好的落脚点了,她只好一手握刀,一手抓着元烬的手腕,想着连醉得不醒人事还能操控着鬼打墙不让自己离开,这夜里要是出了什么事,这摊漂亮烂泥应该也能顶点用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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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汩汩作响,十一右手有些刺痛,她缩手收回却激起水花四溅,一滴水珠落在眼帘上,有些凉,她垂眸一看,面前溪水被染上几丝鲜红,水流将鲜红推远,她才发现左手抓着的一截缠带,另一截缠带早已顺着溪水飘走。
“嗡”的一声,世界突然有了声响,十一站起来,她听到身后大榕树上的蝉鸣和鸟鸣声,听到远处的习武者练习发出的叫喊声,这是她少年时期的练武场附近,她翻转双手,看到手背上骨节上的猩红,她想起来了。
十四岁的夏天,吴钩堂的少年营里来了名新管教,为了立威拿年少的十一作了靶子,吴管教总说她是旷世奇才,那日却在新管教手下没过几招就被打趴下了,她那时候心高气傲那受得了这打击,一个人躲到溪边的榕树气须根林里哭。
十一莞尔一笑,二十三岁的她自然不会再次偷哭,她蹲下打算把剩下的那截缠带洗干净,可她当将染血的缠带再次置入溪水里时,却见水面以缠带为中心泛起圈圈涟漪,她靠近些看,待到水面平静,她见到一张稚嫩的俊脸,水面里的小孩歪着头看着她,头发随着头发一并从肩上滑落,十一看清楚他发丝里缠绕着的绿叶,还想多看几眼,听到了吴管教在唤她名字。
“阿惟!阿惟!……”
十一正要转头看去,世界此刻也随她的动作旋转消失,待她手触实际时,却听到身边有人在唤她。
“阿惟?”
十一松开了握住元烬的手,坐起来凑过去仔细听,的确元烬在喊着她的名字,回忆起水面里的小男孩,她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撩,莫非她俩曾经有过渊源?他到底什么来历?又有何目的?十一毫无头绪,见天已大亮,便起身收拾东西准备上路吧。
等到十一把东西收拾完,元烬有了新动静,他艰难地坐起身,双手不住地揉着太阳穴,十一站在原处看着他动作,等到元烬清醒了些,倒了杯水怼到他眼前,嗤笑说道:“使者大人,喝点水吧。”
元烬酒还没有完全醒,反应有些迟钝,没听出她的嘲弄,接过杯子将水一饮而尽,还想再来一杯,却被十一拒绝了。
“只有这半壶了,使者大人,您今天的份额已经没有了。”
元烬愣愣地看着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开口嗓音低沉嘶哑,不过不影响他声音的好听,反而给他添了几分野色。
“我怎么了?”
十一把水袋放好,才慢悠悠地回答他,“你喝醉了,醉了一天一夜,为了照顾你,我和赤电可幸苦了,赤电都不介意你嫌弃它偏要喝酒,搞得它驮着你走这么远呢~”
元烬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听出了十一的阴阳怪气,但是毕竟自己不占理,这回老实不说话。
十一看了眼手中的怪草,又瞥了眼躺在烈日下的元烬,心想着反正摆脱不掉,弄醒他总比带着一摊烂泥好得多,因此她把元烬从太阳底下拖到阴影处,试探着将怪草塞入元烬的口中,只见怪草触到元烬便全部又化为血迹,十一看着这血淋淋的场面一时无语,这鲜血幻成的怪草又变回了血液,却没有一股血腥味,而是淡淡的山茶花香,赤电觉得好闻又凑了过来,想要舔舔,被十一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