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东西不知道在哪里的话可以打电话,但我想你平时都整理的很好,应该都记得住。”
青年扬起眉毛,眼睫在闷热的夏风里缓慢飞动,上下翩飞,合拢又张开间,露出的眼眸黑沉沉,不带一点光亮。
"等你走了告诉我。"
"或者,你想我一直住在这里。"
时方满有一瞬间觉得阎征要扑上来,在车辆开进开出,抬杆上上下下,声响不断的停车场中,在头顶挂着的照明灯持续从上方洒下冷白明亮的光芒,执着地在人脸上投下头发细碎的暗色阴影里,他盯着面前的那张漂亮的脸,似乎能从那些拉开的优美线条,骨骼间精致的转折里听到筋骨拉动,蓄势待发的声响。
"阎征",他不得不叫出这个名字,来确认他还站在熟悉的人面前,回应他的,是阎征抬起了下巴,长长的眼睫合拢起来。
青年闭着眼睛,无害又可怜,可他站在那里,从高处洒下人形的阴影,时方满被包裹在那躯暗色里,只能仰着头望他。
“如果你真的知道错了的话,那我叫你离开,你应该能做到。”
21:12:38
时方满的想法
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倒酒店床上,手机屏幕上二十二点零二分的标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瞬清醒过来,窗外已看不见半点光亮。霓虹灯,路灯,甚至是星辰都燃烧殆尽,周遭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
时方满光着脚走在地板上,在黑暗里摸索着往门边走去,路上撞到了床角,踢开了随意放置的拖鞋,跌跌撞撞走到了门口,把门卡插进供电口。
嗡的一声轻响,灯光明亮,他转回去,在床上摸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接近夜里一点。时方满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睡了三个小时,这会儿虽然不困,但大脑停滞了般没有半点处理信息的能力,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天幕,他呆坐了半天想不出自己还能干什么,便决定再躺回床上去。
只是在这之前,他得先去洗个澡。
半夜一点,用水的人少,水流量明显比平常大,喷头一开,热水便汹涌地奔出,劈头盖脸浇了时方满一身。他慢悠悠地洗了个澡,冲刷的水流隐约把四肢百骸间的酸疼和疲倦也带走了,直到手指尖都开始泛白,时方满关掉淋浴头,带着满身水汽,静静站着。
他不知道自己犹豫了多久,透过洗浴间玻璃一直看着外面正对自己的镜子,水渍朦胧,眼前模糊,费力地挤着眼,也只能看出一个发白的身影。周遭淡青色的玻璃,银色合金的喷头,网格状的米色瓷砖,还有墙壁上几处彩色的洗护用具,他脱下衣服和眼镜前看到的景色在记忆里盘旋,但于此时,似乎有一张特别的滤色镜片穿过这片空间,面前是失焦的画面,虚化偏移的物件和融化到一起的色彩。强烈的不真实感叫他感觉眩晕,而所有模糊的物体间肉白色的躯体更像一块融化了的白蜡,晃动着蜿蜒向下滴出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