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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怎么可以被你拱手相让出去呢?”

唇角微微上扬,目光流露出疼惜呵护的神采。

可这株盆栽却好似看到了索命的罗刹一般。

陆家的家主失踪了,这则消息迅速登上了平城各大报纸的头条,实际上传闻中失踪的人,只是被他安放在了母亲房间窗后的花园里,和母亲的坟冢紧紧挨着,密不可分。

他自幼和寻常的孩子不太一样,对情感的感知过于迟钝了,以至于反馈别人的情绪也要冷淡上不少。

温柔如水的母亲发现他的不同后,总是搂着他失声痛哭,那时的他不懂眼泪是什么,只知道面无表情地看向泪流满面的母亲。

于是本就很少见到父亲,有些神志恍惚的母亲开始试图激怒他,总是毫无征兆地将他推倒在地,抑或是抢走他手中心爱的玩具,直到有一天母亲拿刀剁了管家杜爷送给自己的白兔。

洁白柔软的兔子脖子被划拉开,雪白的毛发沾染了鲜红,分外扎眼。

他忽然就明白了,母亲想要看到他有情感有情绪的模样,但他看着面目全非的兔子,心中却没有起半分波澜。可那是母亲的期望,所以纤长的睫毛微颤,滚下两行清泪来。

如愿看到他泪水的母亲却笑了,抱起他柔声哄着,去了后厨给他做槐花饼。

母亲待他无疑是极好的,总是揽着他坐在槐树下的躺椅,为他讲各种故事,包括祖父被迫害杀死的故事。

祖父的形象,在母亲一点一滴的描述中,在他心间渐渐丰满起来。

祖父是个英雄,他想。

如果他成为英雄,会有人这么铭记他吗?

但这个问题,被他藏了起来,没有问过任何人。

可是母亲死了,死在了被凌辱后的一个夜晚,那天院子里的槐树花已经落完了,母亲摸着他的头笑着告诉他,她要给自己做槐花饼,能不能去陆公馆外找到槐花。

爬上树摘了一大把槐花的他回来了,却看到了浑身冰冷,温婉面容青紫吊在房梁上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