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发现,和白日厉倾羽相处的模式了。
厉倾羽看着那块小圆糕,这才往前倾身,却不是用手接过,而是用直接用嘴咬下。
雪闲愣了一大下,因对方嘴唇有些温热,方才不经意擦过他的手指。
为了忽略手指上的触感,他便问道:“好、好吃吗?”
厉倾羽咀嚼后,道:“还行。”
雪闲:“那剩下这半块你要不要…”
话未说全,对方已再次倾身,叼走他只间剩余的刺掌糕。
雪闲赶紧收回手指。
又碰到了,嘴唇。
这回厉倾羽没等他说话,低沉的声音就道:“好吃。”
雪闲听见这两个字,不知为何,脸颊有些发烫。
幸好门外传来奚云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气氛。
“医君,我把书籍拿来了。”
既然上半天大伙儿都玩累了,下午空闲着,雪闲便请奚云去主办方借了往日审仙大会的事件簿来看。
故眼下奚云正抱着一叠厚厚的书册站在外头。
雪闲瞄了厉倾羽一眼,又想起刚刚的刺掌糕,心底异样的感觉仍是未消散。
只好先道:“我去跟奚云拿个东西。”
然后赶紧下了床,绕到前厅开门。
奚云站在门外,见他出来后,便道:“医君,你确定要看这些东西吗?我方才随便翻了几本,内容都…都不是很令人舒适。”
奚雨当时也在他房间,边看边骂,说这些仙门都是神经病,只有中邪了才能搞出这么多破事。
雪闲:“没关系的,既然审仙大会就在明天,我提前了解一下也好。”
奚云这才把整叠书交递给他,临走前不忘说道:“医君,若你看不下去就别看了,总归明天还有尊上在呢。”
浸雾峰首座都来了,对方至少会收敛点。
于是整个下午,雪闲就坐在桌前翻阅这些书,配着刺掌糕点。
谁料原本是想打发时间,随意看看,还真心越看越有兴致。
这些泛黄的本子,每一份提名帖都让他看的津津有味。
其中一帖写到,有两名交情匪浅的世家仙门弟子在结伴旅行的时候,因各自唤出法器玩闹,原意只是好友间的斗斗法,怎知斗到最后两人都认真起来了,越斗越凶,最后其中一人法器被损,因心有不甘,干脆一状告至审仙大会,发出提名帖。
雪闲心道,这翻脸比翻书都快,不愧是塑料兄弟情。
两人在大会上对质许久,最后一干长老判定,两人虽以玩闹性质为开头,可双方到最后已是认真寻架,故不判定是非对错,可毁损法器那一方,须赔对方三千颗灵石。
雪闲见到这数目简直惊了。
他在浸雾峰九年,有住有吃,还真没见过那么多灵石,不知这人赔光家底了没。
他想起奚云奚雨也是多年好友,一起结伴的日子不少,可每回奚雨生气,都是奚云给哄着让着,且两人的法器是两把双生黑短刀,刀长比一般灵剑短,据说出自同一铸造者之手。
不但如此,雪闲更难以想像奚云对着奚雨出刀的模样。倒是奚雨对着奚云乱挥的模样,应该十分有趣。
所幸心有余悸的翻至下一册。
这回,居然看见熟悉的名字出现!
没想到千蛇鬼母和毒蜈蚣也曾在审仙大会上展露!
最让雪闲讶异的,这提名帖居然还是毒蜈蚣这头所发出,这种小三找上门挑战正宫的感觉,简直不能更狗血!
册上记载着,当年毒蜈蚣帖子写到“妹妹蜈蚣对万蛛情有独钟,万蛛也曾对我立下海誓山盟,还望千蛇姐姐主动离开万蛛,三人不再彼此纠缠,对妳我和万蛛都快乐……”
提名帖断断续续写了几百字,最后一行写着“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望姐姐悉知。”
雪闲差点就要鼓掌了,这莫名熟悉的尬台词,果然千万年过去,小三的思想都是这样的吗。
雪闲兴致勃勃的往下看,最后两只妖兽直接在会场打了起来,毒蜈蚣不敌千蛇,负伤离去,审判的长老们自然也判毒蜈蚣为错事那方,甚至从五灵毒中被除名。
原本的五灵毒,为老鬼蝎、金蟾子、万蛛老人、千蛇鬼母、毒蜈蚣。
毒蜈蚣除名后,由上古蚁后替代,可上古蚁后隐世多年,近百年来早已无人见过她。
雪闲看到这边,心道,虽然审仙大会上,毒蜈蚣看似输的一败涂地,甚至连名声都没了,可在三人复杂错乱的情感关系里,毒蜈蚣实际是赢的那个。
因为万蛛老人的心早已不再千蛇鬼母身上。
再回忆万蛛抱着她尸骨痛哭的模样,奈何千蛇鬼母虽在审仙大会上作为赢方,也得不回另一半的心,导致性格大变。
看来这世间的事,还真是曲折离奇。
雪闲喝着淡茶配着糕点,目光停在千蛇鬼母那一页继续阅读,厉倾羽正巧结束短暂闭目修练,走来前厅。
雪闲便摇了下手中书本,道:“你看过审仙大会的纪录册吗?”
厉倾羽直接道:“本尊没兴趣。”
雪闲笑笑,他知晓白天的对方就是这模样,话语总是少的可以。
于是他道:“那我念一段给你听吧,毒蜈蚣和千蛇对决这边,还挺有看点的。”
温润清朗的声音便缓缓在房内响起。
“毒蜈蚣落败,全身满是血迹的离开会场,场面极为难堪,而千蛇鬼母也在赢了对决之后,便回到石洞隐居,此石洞寸草不生,据说里面养了上千条的毒蛇,不少人猜测,是因她往后打算继续追杀毒蜈蚣所培育。”
雪闲看着这段话,忽觉哪里怪异。
思考了半天,发现是“寸草不生”这几个字。
可他有印象,当日两人在解开石洞天顶刹那,墙上那幅巨蟒交缠画蓦地从壁内生出许多细长杂草!
味道颇为浓郁,可又参了一种清淡的花香。
寸草不生?
感觉十分矛盾。
他朝厉倾羽道:“当年我们出石洞时,壁上长出的细草,你有看见吗?”
厉倾羽颔首。
他目视与听力都极佳,自然有瞧见石壁中蓦地长出的细草。
雪闲:“那草的味道你可有闻见?”
厉倾羽:“有味道?”
两人互相对视着,忽然间,脑中都闪过同个想法。
雪闲悟道:“该不会…那便是做药炷的材料之一?”
他先是欣喜,接着立刻转为苦瓜脸。
既然如此,那他们岂不是还得再回到那该死的石洞里!
想到当初的四十九个羞耻的姿势,雪闲默默移开对视的双眼,闭了闭眸。
…那些姿势…呜。
到最后,他四肢都被摆弄的发酸发疼。
思及此处,雪闲面色不住地浮出晕红。可因他一直垂着眼,故不知晓,坐在他对侧的厉倾羽,将他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