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考上杭州的大学,他落榜了。我毕业了去上海当老师,他留在家里务农。乡下么,男孩子年纪到了,家里就准备盖房子,然后就是相亲,结婚咯。他拖到现在,也三十多了,在农村已经算晚婚了。”
顾凯歌说的轻松,宁小北最听出了他话里的苦涩。
“他和你……那他还讨老婆,这不是骗婚么?”
范侠生气地说道。
同性恋不可耻,骗人家好好的女孩子就是不对!
他早就想好了,这辈子就跟舅舅还有宁伯伯一样,他和老大互相就这么守着彼此,绝对不去祸害人家姑娘家。等他和小北老了,就去收养个孩子。实在不行,老了就去养老院,把一切财产都捐献给国家,国家给他们养老。
“是啊,所以我怕我去了会忍不住直接把他们的酒桌给掀了。”
凯哥说着,咬牙切齿地饮下一杯苦酒。
“姑娘肚子里都有孩子了,我能怎么说?他就是个畜生!”
喝罢,低下头,悻悻说了一句,
“我也是个畜生……”
曾经并肩在茶园行走的青葱少年郎,终于也长成了不同的模样。一个去城里追名逐利而不得,另一个则变得面目猥琐起来。终究长成了自己曾经厌恶的模样。
所以说初恋这种东西,万一分手了,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最好老死不见,彼此心里保留最美好的样子。
范侠再不说话,酒都喝不下去了。他双手捧着小小的酒盅,靠着同样无话可说的宁小北,只呆呆看着炉子下方跳动的橙红色火焰。
没多久,楼下传来人声,酒席散了,村子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家。
沿着山坡的灯渐次亮了起来,像是宫崎骏动画片里的画面,配着《渔舟唱晚》的中国民乐。
见到家里突然出现的客人,顾老师的父母都有些惊讶,半真半假地责怪起儿子为啥不早说自己的学生要来玩,转而对他今晚硬是不出席老同学的婚礼酒席释然了——原来是等着两个上海来的小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