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在学校里打听了一圈, 老师们都讳莫如深, 两人无奈之下,只好离开学校, 去到顾凯歌原来租的那间农家小院,也就是给范侠他们高中三年带来无限欢乐的“大别墅”去探望。

一到小院门口, 就感到什么叫做物是人非。

他们一贯都是从院子后门进去的, 以往进门就是篮球框, 据说是学校体育馆淘汰不用的,凯哥花钱雇了一台农用拖拉机,从学校拖到这里,从此不知道带给多少男孩快乐。

如今篮球架子还在,只是小院后门被一把铁锁锁上了,银灰色的铁将军在冬日萧瑟的太阳照耀下显得冰冷无情。

范侠仗着身高过人,踮着脚尖跳了几下,边跳边唤“布什”的名字。往常只要他们这群学生一唤它,那条有着诗人忧郁气质的黄狗就会咬着尾巴出来相迎,这时候学生们就会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手里喂给它吃。“布什”脾气很好,从来不拘喂的是什么,都一并笑纳。有一回范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一颗西蓝花喂它,结果这狗子居然吃的咯嘣咯嘣香的很。

叫了半天“布什”没来,把房东太太给叫来了。

“啊呀,这不是顾老师的学生么……小北,嗯……还有小黑皮么。”

房东太太对他们这对“黑白双煞”还是很有点印象的,亲切地朝他们打起了招呼。

进了房东太太的家,两人都有些拘束。从前他们进凯哥的院子,都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横竖躺在地上都没事,凯哥自己也躺在地上,没有半点老师的架子。

“坐坐呀,吃水果,不要客气。”

房东太太去厨房给他们倒茶,她家自己养的狗子也摇着尾巴走了过来,东嗅嗅西嗅嗅,然后趴到门口去晒太阳了。

“真好啊,都是大学生了吧。我记得你们刚来的时候,还没有那么高呢,就丁点大。小黑皮还好,小北还没我家地里种的甜芦粟高。”

端了两杯茶来,房东太太说起了他们高一第一回 来凯哥小院时候的情形,不过三年的时光,现在想起来,竟仿佛过了十多年似得。

“突然就搬走了,我也是没想到。当初说好的,到了年底还要继续租的,说还要至少再带一届学生。”

房东太太把手放在膝盖上,膝盖上铺着本地人常用的蓝色土布围裙。上海人农村人过去不论男女都是穿裙子的,套在腰间的阔腿裤上面,叫做“作裙”,这两年已经基本看不到这种打扮了。

“然后有一天,眼眶红红的回来。哦,那天小彭也来了。两人一开始还挺好的,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吵得那叫一个厉害啊。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们乡下人,吃完晚饭,看完新闻联播就要睡了。那天他们一直吵到晚上至少九点多钟,又是摔杯子,又是砸墙的。”

“‘哐哐哐’的,听得人心惊胆战。后来我实在受不住了,就让我男人披了衣服去敲门,让他们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