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被请上台,小梅和周先生向她鞠躬献花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哭成泪人儿了,到现在都没有彻底平复下来。

应该说今天更早些时候,周先生带着车队,在小区下面绕了一圈来宁家上门接新娘子的时候,宁老太就哭得受不住了。她和小梅相依为命十多年,不是亲母女,胜过亲母女,小梅穿着洁白的婚纱,带着圣洁的白头巾,在小苏姑娘的搀扶下盈盈向老太太拜别。

膝盖才刚碰到锦缎蒲团上,两个人就抱着大哭起来,泪水磅礴,急的化妆师在旁边团团转。

“别哭了,别哭了。早上六点钟画到现在的,再哭下去要重新画了,一会儿车队来不及出发了。”

“就是呀,老太太,周先生家就在小区里,走过去么五分钟就到了呀。快别这样了。小梅你也快别哭了,哭坏了妆又要重新画了。”

王伊红今天也穿了一身的玫红色,新烫了大|波浪卷发,好似人间富贵花,一点都看不出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小儿子都幼儿园中班了。

按照南方的规矩,婚礼都是晚上举行的。接新娘的车队离开后,就上高架去兜圈了,兜完高架从延安路的口子下来,去绿地拍摄婚纱外景。中午吃饭,女方家,也就是宁家在家附近的大酒楼定下的酒席。虽然不是正式的婚宴,足足也摆了十五六桌——这些都是宁老太太强烈要求的。

什么旅行结婚,什么新事新办的裸婚,在老太太这里是不存在的。她要小梅风光大嫁,所有上海小姑娘出嫁时候应该有的排场,小梅她一个都不能少。

那婚礼主持人很会煽情,一套一套的说辞,哪怕知道早就演习了千百遍的,不知道在多少新人的婚礼上被拿出来用过的,照样把台上台下的人说得眼泪汪汪。

宁小北和范侠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色伴郎西装坐在后面,也听得动情。

宁小北还好些,只是眼眶红了。

范侠这个人感情丰富,已经跟着哭完了两张纸巾,鼻子一抽一抽的。

“搞得好像是你出嫁一样。”

宁小北拿起桌上的餐巾纸盒,直接扔到范侠怀里。

“我一想到,呜呜呜,我家女侠过十几年也要嫁人了。我就受不了,呜呜呜……”

范女侠今天也穿着一身蕾丝婚纱的小裙子,头上带着小花冠,和王阿姨的儿子站在台边候场——他俩在今天担任小花童,一会儿要上去送戒指呢。

“我当年和建国的爸爸结婚的时候,就在照相馆拍了张结婚照,请了家里的亲朋好友,在弄堂里摆了几桌就当是办过事了。当时家里的碗和椅子不够用,还要问邻居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