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堂屋里,“三五牌”老式座钟的秒针一格格地跳动着,发出有规律的机械摆动声。
座钟的右边供奉着一尊白瓷滴水观音的神像,神像前的青花大香炉里,已经燃到一半的线香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灰色的青烟袅袅升起,从一楼沿着楼梯飘到二楼,以及小阁楼上。
整点一到,座钟“当当当”地发出了一阵响亮的报时声,把睡在阁楼上的宁小北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时有些分不清状况。
房间的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盖着,只有在两片窗帘的缝隙处洒金丝丝光亮,像是一根根金色的丝线,让这屋子不至于完全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什么地方?
宁小北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没想到脑袋却重重地嗑在阁楼三角房梁的上头,发出“咚”地一声。他疼得眼冒金星,直接趴回了床上,钢丝行军床发出“吱嘎”一声。
“小北,侬在做撒(什么)?醒了就下来,侬爸爸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快下来吃。”
一楼堂屋里,正在念经的宁家老太太听到楼上的响动,眼睛半开半闭地往楼梯方向瞄了一眼,并没有停下手里数佛珠的动作。
这个声音?
宁小北摸着脑袋上被装出的肿包,一脸难以置信——这口带着苏白的上海话,不是他的奶奶又是谁?
不对,奶奶不是过世了二十多年了么?
他吸了吸鼻子,一股江南一带老房子独有的,带着潮湿木材的味道窜入了他的鼻腔。
宁小北放开自己的脑袋,按照残存的记忆,右手摸着墙壁,感受到了一片凹凸不平的墙面。他的手向右边稍微平移了一下,果然摸到了一根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