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心之所向

“你饶你生活了?”圆空问。

夜晚里那些画面一闪而过,姜玉堂眼帘一片深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可令你烦躁了?”

那些梦境深深的刻在脑海之中,长时间下去,难免不会影响心智。

白子跟着落上去,他点头:“心烦意乱。”

圆空垂眼,看着棋盘之上,问下最后一个问题:“那世子可想摆脱?”残棋下了那么久,还是残棋。

姜玉堂收了手,将手中的棋子落入棋盒之中。

他抬起眼帘,问道:“大师可有法子可解。”

“自然是有。”圆空点着头,开口却是道:“不知世子可听过一句话。”

“越是执着想要,相反越是得不到。越是放手,机会可能就在眼前。”

“世子如今嫌烦,嫌乱,嫌扰您心智,可是想过为何?”

出家之人说话最后都会归于因缘两个字,姜玉堂轻笑着:“大师可是要说,我与她有缘?”

“谁知道呢?”圆空也跟着笑了:“但我看,世子并不是她命中金注定的有缘之人。”

残棋就是残棋,两人都下不活。他跟着放下棋子:“可能这丁点儿的缘分,也是世子亲自求来的。”

姜玉堂拧了拧眉:“我?”

圆空眼神看向窗外,道:“灵若寺的台阶一千四百八十个,三步一拜,九步一叩首,直通天梯。”

“本该无缘之人,今生却有这番因缘际会。世子不如想想,是用了多少心血,积下多少福报才换来的。你着急摆脱的也许是你的心之向往,求之不得。”

出了禅房的门,天已经黑了。姜玉堂站在佛堂门口,四周传来一阵檀香。

他进去一下午,出来的时候不知何时下了雨。禅房门口的灯笼被风吹灭了,月色下,那菩提树被水洗的发亮。

赵禄站在身侧守着,不敢说话。

不知等了多久,才听见世子爷轻笑了一声。他眼神之中一片黑沉,月色下,有些令人心惊。

赵禄瞧着头皮发麻,站在那儿呼吸都不敢太大了。

屋檐的雨滴在肩头上,夜色中,姜玉堂抬手揉了揉眉心。都说他素不信佛,如今看来的确是不该信。

那和尚可知道他梦的都是些什么?十个梦九个都是床榻事,不是马车上,就是假山后,凉亭中。

他姜玉堂是色中饿鬼不成?心之向往,求而不得的都是这?

“就不该来。”

他喘了口浊气,只觉得头开始疼了。

“世子,天快黑了,又下着雨。”赵禄低着头,声音越说越小:“今晚我们怕是要住在这儿了。”

姜玉堂脑袋越发的疼。

揉着眉心的手还未放下,赵禄在一边,越发小心翼翼道:“夫人在这儿,您要不要去看看?”

揉着眉心的手顿住,姜玉堂闭了闭眼。

雨还在下着,雨水打在油纸伞上,肩头却不知何时湿了一半。

姜玉堂站在一处小院门口,透过屋内的烛火,眼神看着里面,听着里面的木鱼声。

他的母亲信佛,一年前舅舅的死讯传到了京都,母亲就搬到了这灵若寺,他一次都没来过。

这张脸生的太像他舅舅沈少卿,她见他一次就哭一次。

他母亲与舅舅一母同胞,自小感情就好。只沈家欺人太甚,用外祖母的命逼迫舅舅离京。

当年,那温润如玉的沈家儿郎,被逼到了荒无人烟的南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一个平日里拿毛笔写诗作画的人,被逼的抗起了刀剑。

当年沈家是想让他死在那。

可沈家算盘落空,十年来,沈少卿在战场杀敌,赢下无数的战役,甚至被信奉为天神。

区区漠北一场战,却是丢了性命。而后来,沈家旁支,携带着陆家联手,带领大兵一起接手南疆。

沈少卿用尽心血,十年的血泪搭建而成的一切,如今被人唾手可得。

姜玉堂眼帘闭上,里面一片冰冷。

一年多了,这些人总算是要回了京。冤有头,债有主,杀人自然得偿命。

“走吧。”姜玉堂睁开眼帘,转身。

“不进去了?”赵禄撑着伞,问道。

“不去了。”玄色的长衣走在雨夜之中,姜玉堂摇着头,油纸伞下的雨水滴在他的肩头,下摆不是何时被洇湿了。

他走在青石板上,身影融化在夜色中,肩头越发沉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发三十个红包么么么!!

姜玉堂:辣鸡和尚,胡言乱语,吃错药了??辛亏老子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