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女朋友?”...)

周隽低下头去喝汤了。

孟疏雨从他这个无语中品出了默认的意思,感觉这波应该是十拿九稳了,美滋滋放下了心。

客厅里安静下来。

周隽自顾自喝着汤,余光里看着孟疏雨静坐了一会儿,然后好像就有点待不住了,百无聊赖地托着腮,一会儿瞅瞅天花板,一会儿瞅瞅墙上的挂画,一会儿又瞅瞅他。

等他喝完一整碗,她原本笔挺的坐姿已经松垮下来,挂在高脚椅上的两条腿时不时晃荡晃荡,脚上那双凉拖总在要掉的时刻被她脚趾一勾带回去,然后她就仿佛得了趣,继续晃荡。

倒真像是谈起工作千杯不醉,一闲下来就酒精上头的——意志型喝酒选手。

仔细算算,坚持清醒的时间大概在一小时半左右,应付普通的应酬勉强是够。

周隽起身走到料理台边,把用完的碗筷放进洗碗机,看了眼汤锅里剩下的汤,等孟疏雨眼睛看过来,拿起手柄就往漏斗里倒。

孟疏雨“哎”地一声:“好好的汤干嘛倒掉啊?”

“喝不下。”

“那也……”孟疏雨舔了舔唇,暗示道,“不应该浪费吧。”

“占用冰箱资源难道不是另一种浪费?”

“……”

他的眼里装得下那么大个双门冰箱,都装不下一个一米六五的她。

孟疏雨巴巴地望着汤锅:“那要不我帮忙喝?这样既不占垃圾袋资源,又不占冰箱资源……”

周隽眉梢一挑,把锅放回了灶上:“随你。”

孟疏雨发现上帝还是公平的。

比如没有让一个厨艺高超的富二代学会度量食材,把一人份的醒酒汤煮成了两人半份。

一碗西红柿疙瘩汤下肚,孟疏雨心满意足,觉得猪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确实是符合生物学原理的。

她酒后强打的精神也在这舒坦劲儿里散了,脑子慢慢囤积起一团浆糊,忘了思考周隽留下的作业。

刚才周隽看她被吃的堵上了嘴,暂时也没法汇报了,去了卧室洗澡。

孟疏雨撑着眼皮洗干净碗筷和锅,见周隽还没出来,又在没靠背的高脚椅上坐累了,打着呵欠去了沙发。

周隽走出卧室的时候,就见孟疏雨侧躺在沙发上,枕着手背睡得正香。

两条腿交成麻花,莹白圆润的脚趾抓着薄薄的盖毯,好像梦里也在勾拖鞋玩。

周隽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站定在了原地。

看她鬓边的发丝随着她的呼吸飘起又落下,挠在她脸上,自己的耳根也像被夏夜躁动的晚风拂过,起了丝丝缕缕的痒意。

和一群男人喝了一晚上没滋没味的酒,还想着这劲道怎么白开水似的,结果醒酒汤也喝了,澡也洗了,到这一刻躁意骤然上头,才确信自己喝下的是实实在在的酒精。

默了默,周隽转过身去厨房倒了杯水。

一杯凉白开灌下,又回过头看向沙发。

一分钟后,他在孟疏雨那张沙发边沿坐下,对着那几根不太顺眼的发丝伸出手去。

指尖刚触到鬓发,孟疏雨呼吸一顿,忽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周隽动作一停。

孟疏雨对着眼前的男人迷茫地眨了眨眼,眼珠子缓缓斜移,看了看他落在她颊边的手指,用更迷茫的表情重新望向他的脸,然后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

周隽缓缓曲起食指,往上一挪,指关节在她额头下了一个板栗:“孟疏雨,你还真挺放心我。”

孟疏雨睡过一会儿,被酒精彻底麻痹了神经,挨了这一下连嘴都没还,迟钝地呆了几秒,视线反倒从周隽脸上移了下去——

看他上身那件深蓝色丝质睡衣开了两粒纽扣,裸|露出雪亮一片,隐约可见喷薄的肌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总是相互的……”

周隽听见她低声喃喃了一句,然后一双葱白的手落上了他的胸膛,带着一种爱不释手的珍视,手指尖轻轻抚摸着戳了戳。

“你看,”孟疏雨轻轻吞咽了下,“你这不也挺放心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