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宝贝宰宰大放送

天镜里只是单纯脸盲。而且如果连工作路上遇见的路人都要记,那她活得也太累了。

太宰权衡了一下,点了点头。

天镜里更悲愤了:“你听见了吗,阿玲!小治那个医生监护人不仅让他打童工,而且半夜都要上班。他能长这么高真的很不容易。”

太宰福至心灵:“原来我有个同事只有一米六是因为——”

他停住了,在心里偷偷感受着一句话抹黑两个人的快乐。

天镜里:“太狠了太狠了!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她也不知道这个黑心医生就是她的新的心灵挚友森先生,她现在就是很愤怒。

但是愤怒并不能让这位阅历丰富的神明立刻失去理智。

天镜里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对着满屋子的人,将自己的想法慢慢地说了出来。

她对太宰说,自己认识非常好的律师团队(指妃英理),但是她自己的条件现在确实不咋地,没有办法帮助他很好地生活。

她觉得太宰这个年纪就应该去读书,真好她最近干活到了瓶颈,打算开分店玩玩。

所以——

“你可以勤工俭学。”天镜里认真地说,“白天念书,然后放学了就和我一起摆摊。我会将我的手艺教给你,这样子你也有一门可以立足的手艺……就当时我的学徒。”

天镜里怕他害羞,还介绍了旁边两位:“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徒弟。你别看我看起来不像摆摊的,实际上手艺还可以!”

太宰:?

拜师可以,但勤工俭学是什么?

天镜里说着,抿着嘴笑了一下:“你上几年级了呀?”

太宰沉默:“自从遇见医生后都没上过学了。”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整个屋子的人都炸了。

织田作眼里的心痛直接刺痛了太宰的眼睛。虽然织田作已经忘记了生前的记忆,但是在他的认知里,一个孩子当然是要去上学的,他以前还规划过给家里的孩子都送到学校去呢。

所以当听到太宰治十二三岁之后就辍学了,他的心痛可想而知!

夏目自己就是学生,他瞅着觉得这位太宰应该还比他大一两岁,但也是同龄人吧。他真的没想到他的命运竟然如此坎坷。对比之下,夏目觉得自己已经十分幸运了。

景光和安室透就更不用说了。

两人都是警校毕业的。他们最看不得这种逼迫青少年打工,不让他们上学的无耻行为!

屋子里一片寂静,一时间,只能听见大家的呼吸声,还有骨骼嘎吱作响的声音。

硬了,他们的拳头全都硬了。

最后,玲子一锤定音:“你做得对,镜里。”

她目光投向太宰,沉吟片刻,她说道:“之后你就和我们一起住下吧,不用担心,我们这么多人,养你一个还是够的。只是你情况特殊,自己也要更努力用心才行。”

“上课就好好学习,下课也扎扎实实学手艺。大家都会帮助你的。”

天镜里在旁边猛点头:“对啊对啊,对了,我记得你打工的地方也是黑手党对吧。唉,横滨就是这点不好,之前那个事……简直经济倒退二十年……要不我想个办法帮你把那个黑手党搞倒闭——”

停。

天镜里猛地想到,那好像是她的心灵挚友森先生的产业。

她轻咳一声。

“总之、之后找机会把那个医生揍一顿吧!”

太宰笑得脸都快僵了。

小白花人设已经立下,难道他还能现在说不同意?确实他也有一万种理由解释自己其实学得很好。但有的时候,怀疑的种子就是这样种下的。

在织田作复活这件事上他无比谨慎,不想有任何穿帮或者是能够招致危险的可能。

为此——

上学就上学吧。

太宰想,到时候翘不翘课不还是由着他?

“……谢谢你们。”太宰轻轻说,他看起来像是激动得不知道怎么才好了。

“不客气嘛,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对了……”既然刚才已经提到了,太宰索性就问了,“之前见到镜里小姐……师父的时候,你好像在天上飞,还有你的同伴,这到底是?”

“哦,那个啊。”天镜里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笑容灿烂,“因为我不是人嘛?”

太宰:?

他愣了一下,然后就看见屋子里剩下的五个人脸上同时都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我也不是人。”玲子托着腮,目光落在太宰脸上,有种兴味之色。

景光温和地笑笑,平静地说:“我也不是呢。”

织田作也朝他看过来,看起来和他们之前每次相遇都差不多。这明明是太宰做梦都想看到的场景,但在此刻,他心里却陡然生出一种退却的心情。

“我也是,去世了有段时间了。”织田平静地陈述道。

那块在心里急速下坠的石头终于落到了地上,然后狠狠地摔得四分五裂。

“原、原来是这样啊。”太宰下意识地笑。

他笑不出来。

天镜里以为他被吓到了,还是解释起了她身份和大家羁绊的事情。

太宰听了,沉默了很久。久到天镜里以为他要跑了,他才轻声地说:“我知道了。”

太宰的反应虽然怪,不过考虑到他的悲惨遭遇,好像也还能理解。

只有安室透,他将太宰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预感——

他克制地攥了攥手,没有表露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反应。

如果太宰也是……那夏目也是……

安室透的目光从夏目清秀的脸上扫过,然后落在了玲子的脸上。

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连成了一条线。

天镜里轻轻地拍了拍太宰的头发:“总之,今晚就先委屈一下小治。明天我们就开搬吧!”

她的眼中满是温柔:“小治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太宰轻轻地朝她笑起来,眼里有一瞬的晦暗,却像是被光稀释了一般,渐渐变得轻盈、甜软。

“嗯。谢谢你,师父。”

安室透握紧了拳头。

他大概知道这个太宰治是来干什么的了。说实话他很想生气。

认识天镜里这么久了,他也大概了解了她的性格,她虽然有的时候表现得有点呆,但绝对不是那种迟钝的人。

事实上大多数时候她都相当敏锐。收太宰当徒弟这件事基本都是她一个人话赶话说出来的。

……刚才安室透在旁边听的时候他甚至还短暂地有点酸。为什么夏目和太宰拜师就这么随意,就只有他被各种考验。

但是现在,安室透心里那点酸意正在缓慢地发酵,变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感——

他注视着天镜里的笑容,不禁想:她到底知道多少了?

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人一点都不介意这些事情,只是用她的笑容包容着每一个人呢?

也许她真的不知道、也许她只是有所预感,但是……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呢?

安室透时而能看到天镜里稍显寂寞的表情,但是在对着大家的时候,她总是笑着的——

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徒弟,天镜里就更照顾了。

如果她发现了呢?

如果……

只是如果……

“小透?”天镜里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的二徒弟,“怎么啦,从刚才开始你的表情就怪怪的耶。”

安室透连忙笑起来:“没有,只是觉得老师您一下子就收了新的师弟,我这边也要快点努力才行呢。”

说到这个,夏目也笑起来:“我好像是年纪最小的呢。”

“这个不急啦。”天镜里挠了挠头,笑起来,“还有很长很长时间,只要大家不忘记我,我就会一直陪在大家身边的。”

“厨艺的话,什么时候学都可以呀。”

夏目说:“等我考完试就来!”

安室透也说:“等我解决完……的事,应该够休很长很长的假期了。”

太宰不甘示弱,他幽幽地说:“那看来这段时间,就要由我陪在师父身边了。”

安室透很气。

偏偏这种怒气他没有立场拥有,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

他憋得很难受,就连笑容也淡了点。

“那太宰君要加油啊。”他顿了顿说,“需要我帮你联系一下学校吗,毕竟如果你真的是黑手党里出来的……”

他说着,心中渐渐生出忌惮之心。

太宰眨了眨眼睛,笑意不达眼底。

“不用啦不用啦,我去找川平就好啦。”天镜里对安室透说,“你就专心忙自己的吧!毕竟,这也是一件大事嘛!”

她眼里是满满的信任。

安室透很难过。

他牵起笑容,说:“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之后恐怕要先离开了。”

天镜里就像是那种子女工作特忙的空巢老人。她倒是很想和最近忙得不见人影的二徒弟多聊聊,但又害怕耽误了他的正事。

“那好哦,加油。”她举起手给安室透打气,“我会保佑你的!”

织田作觉得不对劲。

是这样的,这位叫太宰的失学少年就这样在他们家就住下了。

本来对方身世可怜,他也很同情对方。

但是他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事情要从第一个晚上说起。

他们家不是地方小嘛,然后他们男生组基本都是睡地板的。

本来也都是这样,然后临睡前,天镜里沉默了一下。

“小治还受着伤。”她说,“怎么可以睡地板?”

“要是等到老了,留下什么风湿病关节炎……”

太宰在旁边吓得魂飞魄散。都说神明有言灵。这种从神明口中说出的长命百岁并且小病缠身的未来……他是真的想死。

天镜里:“小治,你睡床吧。”

太宰摇头:“这样的话,师父和玲小姐睡哪里?”

“而且,”他低头的样子看起来很乖,“我也不能老是让您搞特殊。”

如果织田作有记忆,他估计也会为太宰此时乖巧的样子鼓掌。

天镜里很吃这一套。

她很感动:“那我把桌子拼一拼吧。”

然后太宰晚上就睡在了桌子上。

这是真的睡不着。他睡不着,就容易想起往事。

然后他轻手轻脚地爬下桌子,蹲到了织田作的地铺旁边。

景光还没睡呢,睁开眼睛望着他。

太宰的眼睛在夜里显得更加深沉。

景光思考了一下,然后掀开了被角,无声地邀请他——

[一起?]

织田作是第二天早上听说的。

反正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这两个人挤出了被窝。

织田作木着脸,“豁”了一声。

他也没说啥。

太宰治重见故友的那点新鲜劲过了一晚上,已经有点退却了。

以前织田作活着的时候,他也没有黏着对方走到哪跟到哪吧。作为朋友来说,看见他能活得——啊不,死后能过上这种平静充实的生活,太宰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他预备再观察几天就离开。

至于那什么鬼上学,他先拖着,拖到离开就不作数了。

至于报答,太宰觉得可以给这个贫穷的家搞一笔钱来。

这是太宰心里是这么想的,在织田作看来,他就觉得这个太宰好像有点黏糊。

大晚上的桌子不睡非要跟他们挤地铺,挤完了第二天早上起床还说想吃蟹肉罐头。

天镜里还同意了。

太宰欢呼一声,然后跟着天镜里身后就去买食材。

事实上他还有点睡眼惺忪的感觉,看起来还没太睡醒。

“小治啊,你要不再去睡一觉。”

“不。”织田作就听见这个叫太宰的软绵绵地说,“我想和师父一起去买菜。”

天镜里心都化了。

织田作:就有点生气。

然后太宰这边呢,既然已经确定了织田作现在过得还可以,而且那什么神器和神明的关系又是如此的生生相息,他的工作重心就立刻挪到天镜里身上来了。

天镜里还有点不适应,她总觉得太宰这孩子比之前活泼了不少。

其实吧……天镜里能感觉到他好像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凄惨,开心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特别开心。

怎么说呢,这个少年年纪轻轻,整个人的气质就沉郁得像一潭死水似的,非常难搞。

真正让天镜里忍不住收他为徒的原因大概是她看到了他身上有种迷茫的气质。感觉这个孩子找不到他的归处,飘飘荡荡的,比她以前更像是孤魂野鬼。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天镜里也没处说去,总而言之,对于太宰的主动亲近她还是很开心的。

她拉着太宰,两个人就出门买菜去了。

太宰还穿着昨天的连帽衫,看起来非常乖。还好没有港口黑手党的人在这里,不然估计也是一波精神攻击。

天镜里很会挑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