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郑家门前,他让刘井儿先带两人去酒家,自己去找葫芦。
先到外婆跟前陪她说了几句话,然后才到葫芦屋里。
葫芦一边往身上套一件海蓝长袍,一边问板栗:“听说那天杨家表婶去找姑姑了,咋样?”
板栗坐在桌前,出神地打量表哥。
昔日虎头虎脑的小男娃,如今长得结实挺拔。他们都不再扎羊角了,而是将前面头发束在顶端,只留少量直发垂在后肩,一截发带飘在耳边。方脸上眉黑目亮,鼻直唇厚;为人憨言默语,内敛深沉。
葫芦见他不说话,疑惑地微挑浓眉,以目询问。
板栗醒过神,便将那天的情形说了一遍。
他精神懒懒的,半个身子歪在桌上,一手撑着下巴,怔怔地看着葫芦。
葫芦以为他是为了小葱的事忧心,也不在意,系好腰带后,也在桌边坐下。
他沉思了一会,方才道:“刘家也不算什么好人家。那婆娘既然嫌弃小葱,这亲不结也罢,只是可惜了泥鳅。小葱……咋忽然说那样话哩?不是还有敬文哥么!”
若论张家,如今也算是大户人家了,却只肯从乡下挑女婿,那是有思量的。
一来,像泥鳅、李敬文等人跟小葱从小一块长大,脾气性格都是熟悉的;二来,他们出身贫苦,却又读书识字,就算将来不能挣得功名,也不同于一般的乡野少年,不会沦为粗俗无知的村汉;三来,这两家都算厚道人家。
清南村出色的男娃虽然还有不少,但就数泥鳅跟李敬文和小葱熟近,故而把他们排在前面。
如今,把泥鳅给推拒了,李敬文也不提了,还说过四五年再说亲事,那要如何是好?
板栗想起妹妹在地下溶洞内幽幽的哭声,怅然道:“以往,我觉得妹妹的心思我没有不知道的,谁知竟不是这样。女儿家的心事,都是让人猜不透的。”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葫芦,心里想道,小葱他弄不懂,秦淼他更弄不懂。
葫芦见一向爽朗的表弟发这样的感慨,再次挑眉,疑惑极了。
板栗轻声道:“先前,她选了泥鳅,没选敬文哥,我就纳闷了;后来,周婆子一吵,她又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更想不通了。又跟娘说她没赌气,这可是说不清了。”
葫芦却好似有些明白,不由攥紧了拳头。
见板栗落落寡欢,他终究还是将嘴边的话儿咽了回去,起身道:“走吧!”
两人来到田上酒家,虽然还不到午饭的时辰,客人也少,但厨房已经忙碌非常了。
板栗让人叫来掌柜刘小四并两个管事的婆子和炒菜的媳妇,在账房坐了,嘱咐道:“跟往年一样,饭菜要精心是不用说了,尤其要注意来往的人,小心有人使坏。一道菜味道不好,咱还能赔。要是被人投了毒、下了药,那可是没的说了,大家只怕难逃一死。”
众人都点头应是。